“……”程几特无奈地眨着眼睛。
“算了!”齐北崧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原本打算来看看你妈, 好多天不来了。”
程几赶紧让开,请齐大公子探视他妈。
但程女士有什么好看的?她和病房内另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 都是背景板啊!
齐大公子果然口不对心,只瞥了一眼,又望向别处了。
两人距离不远,却一言不发,气氛还不如上午见面时融洽,程几原本想跟他讨论如果被双手握枪的抵住该怎么破解,现在不太敢说了。
齐北崧想说话,他想说我决定了,往后不来了,你一个人好好的吧!
记得大冬天不能用凉水洗衣服,会落下病根的;出门多穿两件衣服,吃饭按时定点;
跟我练也就罢了,不许去碰别人,不许卖身,否则我把你腿都给打断了;
如果你妈千古长存了,下学期开学你就回去读书,学费生活费什么费我都给你出;房子的事儿也别着急,我去给你赎回来,或者我给你买新的。
你别怕,虽然我不来了,但我会让雷境他们继续照看你的,咱们相识一场……
突然程几道:“咦?你转过去一点。”
齐北崧闻言,把脸略偏。
程几便比划说:“你左边下巴颏儿破了一块,有这么长的口子。”
“哦,刮胡子弄的,好像没流血。”齐北崧满不在乎。
“流了。”程几说,“你的毛衣领子上有血迹。你等等,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齐北崧说:“不用。”
程几已经趿着鞋走了出去,不多久从护士站回来,手里拿着碘酒瓶和棉签,说:“下巴抬起来。”
齐北崧不肯,往后让。
程几便托起他的脸,问:“这也害羞?”
他站着,齐北崧坐着,两人像是乌眼鸡似的互瞪。
“……”终于他拧了齐北崧一下,笑问,“你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你齐公子这万金之躯,我纵然吃得下去也要消化不良啊!”
齐北崧咬牙说:“别开这种玩笑!”
因为他开不起玩笑,万一起了性,就会抛弃之前所承诺的一切吃了程几,真真正正地吃,如果程几反抗,就把他弄坏。
程几挑眉,说:“行,我闭嘴。”
他弯腰察看齐北崧的伤口,两人的距离只有十公分。
齐北崧忽然问:“你喝酒了?”
“嗯。”程几说,“刚才在洗衣房冻着了,我回来灌了一口暖胃。那酒是王北风从老家带来的,实在太烈,喝着从口到胃烧一条线,我到现在走路还有些飘。”
齐北崧微阖起了眼,对方的气息拂过他的耳侧,带着淡淡的酒香,熏得人面热。
有种酒叫做竹叶青,有一种茶也叫竹叶青,还有种蛇叫做竹叶青……齐北崧混乱的大脑里只想到这一串完全不靠谱的事物,他觉得那是程几的酒、程几的茶和程几的蛇,碧绿的,明澈的,甘冽的,秀丽的,冷淡的……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粗重,终于在那根浸透碘酒的冰凉棉棒触及皮肤的时候,他打了个颤,紧紧闭上了眼睛。
程几给他擦药,他却肌肉紧绷,整个身体都在与之对抗。
如果硬要形容那种感受的话,就好像是一粒小小的炸弹在你的头脑深处爆炸,外人觉得无声无息,而你已经被冲击波吞噬。
你的耳蜗和鼓膜啸叫不已,半规管和耳前庭直接抽走了平衡,你晕得想要一头栽倒,然后想吼,想跳,想逃避,想把对方一把推开,因为他像一只猫似的在你脑子里抓,你的神经末梢和感统全都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