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眼用余光看程几,后者正在抹第二遍碘酒,在耳边说:“侧着别动。”说得又快又轻,像是燕子掠过竹梢枝头,风轻不动叶。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齐北崧咬牙想。
赵小敬那傻逼居然说的没错,铁树开花,千岁一时,刹那他听到了自己彻底沦陷的声音。
他的沼泽冲着他张开了怀抱,明知万劫不复,他还是随着那馥郁的水泽、那不远处泠泠的泉眼,那露水滚动的萍、那漂浮的木芙蓉花瓣,和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柔嫩水草一同陷了下去……
“好了。”程几说,“今天别洗澡了吧,以免沾水感染。”
齐北崧深吸一口气,凝望着他。
程几不得不再次问:“干嘛?”
我要干你——齐北崧终于在心中做出了标准回答。
直男怎么了?
除了光和弹道,世界上没有不会弯的东西,连子弹都会偏移,何况只是个人!
打他又怎么了?
打老婆该死,但被老婆打是情趣!
不会回应又怎么了?
他不需要回应,因为他是齐北崧,他能够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
对方主动也行,被强迫也行,恨他也行,要杀他也行,他都会全盘接受!因为他不怕!
齐北崧的心思在短短几分钟内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他呼啦一下站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程几!
结果此时程几已经出了病房。
他追过去,见他的宝贝儿正在跟护士道谢,并把手里的药品和还给人家。
护士拉住了程几,神秘兮兮地附耳说了几句话,程几听完,眼睛一挑望向他的方向,含笑摇了摇头。
走廊很短,只有十几米,程几不紧不慢地走向他,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他心尖上,他居然浑身僵硬,手指用力地握着门把,手背绷出青筋。
程几到他跟前,做了个“进去谈”的动作,他不解,程几便将他推入病房,带上门笑道:“齐总裁真是受欢迎啊!”
“什么?”
“护士问你有对象没。”
“你怎么说的?”齐北崧不知为何紧张。
“我说我和你不熟。”程几说。
“不熟?”齐北崧问。
“熟么?”程几反问。
他在齐北崧的对面坐下,浅笑道:“咱俩回回见面都打架,我感觉说认识都高攀了。”
齐北崧皱眉道:“什么叫做和我不熟?你以为有几个人敢和我打架?有几个人轮得到我亲自动手?你以为我是个随随便便就能认识的人?你知道为了见我一面,很多人需要在公司前台预约,然后排十天半个月的队吗?”
“啊,这么厉害。”程几一边叠床上堆放的衣物,一边随口答道。
“你看着我!”齐北崧吼。
程几心想这人怎么了呀?他只好看向齐北崧,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无所谓张扬,更没有暴烈,连前几天被赵小敬陷害时的那份委屈和不甘都没有了,就是这么平坦宁静,带着无奈,还有隐约的包容和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