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胭脂色的长尺,或击打在颈边,或抽落于肋下……
不动辄已,动必见血!
才几个回合下来,赵霓裳身上就已斑驳狼狈,半是血痕!完全被宋兰真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此前哪怕是对战周光,宋兰真也绝不曾露出如此冷酷无情的一面!
金不换看着台上一边倒的战况,感到了心惊:“这把尺,之前的比试里,从未见过。”
周满便道:“她拜镜花夫人为师,自排《十二花神谱》作为功法根基,十二品花便有十二件法器。此乃第十二品芙蓉,色如胭脂淡染,名作‘拒霜尺’。”
金不换道:“我本以为世家贵介,所谓自创功法,不过是为博些虚名,为自己镀一层奇才的金罢了……”
周满摇头:“旁人或许是,但宋兰真……你看她脚下。”
金不换微凛,凝目看去。
初时并未看出什么端倪,然而随着宋兰真步法略微移动,他才陡然发现,无论怎么移动,她的脚步始终在三尺范围之内,绝不多出一寸。而拒霜尺每一次打出,必使赵霓裳身上之血溅在地,竟渐渐在宋兰真脚下形成了一朵淡血色的芙蓉花印记!
台下观者视线偏低,难以觉察。
但在台上的赵霓裳,已明显开始受到这枚花印的限制。准备得再迅疾的攻击,在一进入这花印范围后便如陷入泥潭一般,变得滞涩缓慢!
——这正是她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宋兰真那一尺的因由所在!
看似是赵霓裳以银梭操控丝线,编织出一张密密的大网,不断抢攻宋兰真,实则是宋兰真举重若轻,不断以拒霜尺在其脚下画地为牢,渐渐限制了赵霓裳。
二人交手之初,就已能见高下;
打到此刻,赵霓裳更是颓势显露。
周满都忍不住想:明知必输,她到底还在坚持什么?
旁人都能看出,赵霓裳自己身在局中,又怎会不知?
只是眼见宋兰真气定神闲模样,似乎连三分力都没用,怎能甘心就此认输?
她还有余力,她还能一搏!
交手到现在,宋兰真脚下那一朵芙蓉花印记已只缺最后一片花瓣,于是信手引拒霜尺一划!
赵霓裳此时正要旋身远避,算距离这一尺本不该落到她身上。
然而随着下方那芙蓉印记再闪,竟有一股奇异的力量硬生生将她拉拽回来,好像是她自己倾身凑了过去!
嗤拉——
锋利的尺缘划破素衣,在赵霓裳右臂留下一记狭长的伤口。一蓬血珠瞬间抛洒!
宋兰真的目光,便凝在这一蓬血上。
凡是能看出她功法端倪的人都知道,血是人一身之精,她这把拒霜尺似乎正有能以血反控其人的妙用。只怕她脚下那芙蓉花印绘成之时,便是赵霓裳引颈受戮之时!
这一蓬鲜血,岂不刚好将那残缺的花瓣补全?
台下众人见状,悄然悬了心。
宋元夜一声惊呼几乎就要出口!
可谁也没想到,就在那一蓬血珠即将坠地的刹那,竟有一只银梭如电光般急射而来,将其击碎!
血珠顿时散如雾沫,却染在银梭之上——
像极了一枚深红的茧。
宋兰真豁然抬首,一双冰冷的视线便与赵霓裳那坚韧的眼神相接。
她浑身是伤,却仿佛那大火烧不尽的野草!
分明人在跌坠之际,可竟于千钧一发时催动银梭,阻止她绘成最后一片花瓣!
这一刻的赵霓裳,不再是刚才那个被她压制得无法还手的赵霓裳,而是当初参剑堂选旁听生的小擂台上,那个曾因神鸟光降、踏歌而舞的赵霓裳!
她已置身于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