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小东西向来都是清欢给准备的,人家给什么他就用什么,要求不高,自然也不会刻意去嫌弃。余锦年把帕子捡起来,贴鼻子下闻了闻,是有点香气,但却是季鸿常常用来熏衣的那种香,而且女娘们做事向来心细,料子柔一点也正常,怎么到了那小厮嘴里就娘了。
小厮刚在吕言嘉那儿吃了不痛快,这会儿是从上到下冒着一股子肉眼可见的火气。他是把那帕子扔回去了,可总觉得指头间留下了那滑腻的触感,他仔细打量了余锦年,又想到这一路上他与那锦衣男子同进同出、同吃同睡,说是“形影不离”都显得生疏了,有好几次,他还见那男人去摸这少年的脸!
他豁然开朗,以为自己看透了某件不可告人的秘密,便小人得志地笑道:“你在这做什么,怎么不去‘伺候’你那俏郎君?”
他将“伺候”二字咬得格外重,有心之人自然能听出其中的戏谑意味。他就是故意要让这少年难堪,更何况在他的粗短见识里,以色侍人就是媚俗,以男子之躯以色侍人,更是媚俗中的媚俗,既然某人都这么干了,就休要怨旁人戳他们的脊梁骨。
余锦年却只是笑了下:“他呀,好伺候,这会儿正等我回去喝茶呢!”
“……”那小厮没想到他不仅不反驳,竟还衣服得意洋洋的样子,自己一记重拳打在人家软沙包上,简直嘴都要气歪,于是绕过他往灶房走去,低声呸了句“小人得志”。
余锦年只是不跟他一般见识罢了,与小厮错身进了后院,那吕大少爷已进屋去了,倒是自家的季公子倚站在门前,不知在看什么,见他来了,立刻笔直了身子下去接。
“看什么?”余锦年将水桶拎进房中,觉得忙活这好半天,喉咙里干渴得要命,也就没顾忌是生是冷,拿了舀子来撩了一瓢就往嘴里灌。
“方才忽地想起,这位吕公子似乎在哪里见过……”季鸿收回视线,见余锦年咕咚咕咚已咽了半瓢冷水,当即伸手将那葫芦瓢子拿了过来,“怎的喝起冷水?”
余锦年笑道:“井里才打上来的,甜着呢。”
此时水质好,井里没什么稀奇古怪的味道,舀上来的水清冽如许,连一点杂质都没有,甚至还带着丝丝甘甜,口感上比一碗面馆院子里的井倒还软一些,有种泉水的滋味儿。
季鸿只担心他喝了冷水要肚痛,余锦年却琢磨起如何用这井水来做饭。
正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是幼童特有的跳法,左右脚换着在地上点一下,惹得他头顶上两个小揪揪随着身体晃来晃去,活像是年画上走下来的胖娃娃。进到院子,也不怕生,径直朝余锦年这跳来,歪着脑袋道:“我娘问你们,冷不冷,饿不饿,要不要吃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