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一生孤注掷温柔 阿堵 2107 字 7个月前

子释叹息:“上个月你生辰,这个月我生辰。三水兄这份礼,当真称千里送鹅毛。”翻过来,木偶底部有“三水”印记,当属罗大将军手刻。

长生拿过去:“瞧不出他还有这手。”

把玩一番,看着手里在的木偶,又看看面前的人:“为什么我总觉得只有自己变老了?”

“因为你最操心么。”

“这么说……”一只手摸摸下巴,“我真的变老了?”

子释迎头捧起他的脸,仔细审视一番,深情无比:“没有没有——神功盖世,君临天下,只见成熟,不见沧桑。”说着,踮起脚亲亲。

长生正陶醉得云里雾里,却被他从手中拿走了那对木偶,喜孜孜的:“这个我收着啦!可惜没牵线,否则我扯一下你动一下,那得多好玩,哈哈……”

唉……白陶醉了。

抱怨:“隔三差五就有人偷偷摸摸给你进贡,当我是瞎子呢!”

他这话并没有冤枉子释。

李文去蜀州做官,不但遇见尹富文,还重逢王宗翰,原来王公子当年逃往蜀南,娶了当地巴族首领的独生女儿。他身无余财,唯有子释当作资金发给下属的两颗上等南珠一直贴身携带,正好拿来下聘。丈人一死,他这入赘的女婿便继承了位子。蜀州宣抚召开少数民族领袖会议,不想遇见李文。千方百计打听子释下落,李文无奈,只得暗示一番。从此尹、王二位每年必定悄悄表心意,托李文转交李章,再送进宫里。

而子周重建彤城期间,为了招商引资拉人气,不惜亮出真实身份,号召父老回归重建家乡。当初逃往海外的有钱人,经过一番异地打拼,许多财力更加雄厚。听说华荣一统天下,善待百姓,哪怕冒着遇上海盗的危险,也陆续有人往回返。

正是这种情形下,子周重逢了丁二少。当年的丁二少如今已成丁老爷,携万贯家财回乡,犹念念不忘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缠着宣抚大人追问不休,把那奇巧珍玩美味珍馐一样样往府里送。子周最后对他道:“丁老爷这些东西,本官都交给舶务转运司,随他们的银车送进宫去了。”

从此丁家除了正常纳税,年年额外给宫里进贡,开始其他富商跟着贡,后来发现朝廷并不因此额外嘉奖,纷纷作罢,放弃与丁老爷攀比忠心。

子释得知原委,跟弟弟讲:“你说我死了不就结了。”

子周低头:“大哥,这话……我说不出口。”

总之,这些旧情敌新仇家,打着进贡的幌子,暗地挖皇帝的墙脚,长生会郁闷,是情有可原理所当然毫无疑问的。最郁闷的是这个莫名其妙死灰复燃的丁家,总不能揪着他脖子问:你当初到底给人下了什么迷魂药?这都十好几年了,还不肯死心!发完牢骚,故意闷坐一旁。

子释听他话里泛酸,笑道:“做皇帝的人,不要这么小器。”又安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便当都是你送的,这总可以了吧?”

长生不说话,憋了一会儿,忿忿然:“竟敢拿我的东西,讨好我的人,岂有此理!”

“哈哈!”子释大笑,末了揶揄道,“这些个东西,我没法叫你弄,更不会开口叫别人去弄。如今有人偷偷送上门,不讨回报,心甘情愿,我可是安然消受了。可怜我既然想贪图享乐,又要奉公自守,顾得了面子顾不了里子,顾得了里子顾不了面子……”

长生搂住他:“我知道。”

子释看他认真起来,也就不调侃了:“水至清则无鱼。我会注意分寸。”

长生默默抱了许久,瞥见案头大摞卷册,问:“听说这《锦夏通鉴》三卷初稿都叫他们弄出来了?”

“没错。”

不咸不淡赞了一句:“真够卖力的……”

“正所谓 ‘修故国之史以报故国,愿成一代之史以报先朝’,锦夏遗臣们,无非这个心思。陈阁老拿到初稿才合眼,算是死得其所,席大人自认此书胜过历代官修国史,正得意呢,等我挑足了毛病,打回去修订,再折腾他们几年——你知道,这事儿,修改比写还麻烦。”书稿打回去修订,当然得顶着御览后的圣旨。

长生道:“什么时候我也抽空仔细瞧瞧。”子释笑了:“那我先跟你打个招呼。这

《锦夏通鉴》里头,李免很荣幸与傅楚卿一样,有列传一篇,想锦夏二百余年,文武名臣何其多也?够资格进入列传的,不过千人……”

长生冷然截住:“那席远怀编排你什么?”

“也不算编排。兰台令李免有保存典籍之功,当然值得书一笔。至于其他,无非‘美姿容,善应对,婉言媚上,宠幸有加,出入宫禁,无所顾忌’,诸如此类,呵呵……而且写到出使言各。席大人还替我美言粉饰来着:‘不意见欺,王胁迫,委曲相从。及西京降,竟不知所终。’你看,多好。”

子释心想:这也许是席远怀唯一能够接受的结局了,未料刚正如席大人,最终也逃不脱秉笔徇私之念。且任由他这般想象书写,就此给李免定论吧,无论如何感谢他。这个设计,比起当初预料的,已经好太多了。

长生哼一声,问:“傅楚卿为什么会有列传?”

“啊,这个我打听过了,原来席大人问昔日皇家事于清平侯,前太子和他的前太子少师见面,大概说得兴起,口风没把紧,于是席大人得知了金吾将军忠义之行,甚是感动,以为‘虽有私德之亏,然大节可嘉’,临时添了这么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