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卫方是如何受伤的?”陆恒看着段飞卿的神色转化,觉得眼前这人的性格,似乎很有些问题。

“以他的谨慎性格,怎么会轻易与仇人决斗,自是我以摄魂之法控制他去的。当初他一寸寸断我经脉,废我气海,穿我琵琶骨囚禁于地牢之中折磨上千日夜。我就控制他的仇人,将这种种手段悉数让他尝上一遍。”段飞卿看了冯卫方一眼,目露厌恶,脸上却又挂着温和的笑意,“不过念在他年迈,我也就不将其囚禁在地牢之中,而是找来神医治好了他的伤,自此好生供养着他。”

“阿恒,你觉得这事我做得可还妥当?”

段飞卿从不在陆恒面前隐藏自己内心里的黑暗。在他看来,阿恒知晓他的一切,也只有阿恒会无条件的包容他的一起,不止是风光霁月的外表,也包括自己这些阴暗嗜血的一面。

“不错。”见段飞卿目露期待之意,陆恒安抚地笑笑,“你还恨他?”

“不,我怎么会恨他,没有他,我又怎会与阿恒你距离如此之近。现在的段飞卿,一切都是你给予的,从这身武学到生命。”段飞卿望着陆恒的眼神,温柔得简直可以拧出水来。

陆恒见眼前这人神色诚恳,似乎是真心实意的这么认为的。愈发肯定,少年时那些经历,加之修习天魔心经,让他的性格变得扭曲。只是之前段飞卿掩饰得很好,现下怎么会突然犯病?陆恒又细细想了下这几天的情况,应该是与他现在心中纠结之事有关。

陆恒上前一步,伸手向拍拍段飞卿的肩,却见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陆恒的手,有些尴尬地落在了半空中。

“你?”路恒的眉毛当下就皱在了一起。

见陆恒要生气,段飞卿又露出那个让他无法拒绝的笑容:“阿恒,你不是说想验证一下蛊虫之事吗?”

陆恒见段飞卿恢复了正常,反正自己目的已经达到,也不与他计较。拿出随身携带的银质小弯刀,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就要下手。

然而他的手才要碰到冯卫方的衣襟,却被段飞卿轻柔握住:“怎能让你碰这等污秽之人,还是由我来代劳吧。”

陆恒见他神色坚持,就将小弯刀交予段飞卿:“在他胸口处画上一道寸许长的小口,不需太深,有血液流出即可。”

段飞卿下手迅速而准确。

见那鲜血慢慢渗出,陆恒又拿出两片经过特殊炼制的树叶,放于唇边,轻轻吹奏。屋内寂静无声,只有蛊虫能听见的声波在屋内回荡。冯卫方的脸色渐渐狰狞,他额头之上冒出豆大汗珠,青筋暴起,一看就在忍受着剧烈的痛苦。在那干枯的手背上,那暴突的血管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游走。

“嗯?道行不错。”陆恒见那蛊虫还在顽于抵抗,又拿出一颗小小的药丸。那药丸气味腥甜,是陆恒自己的血液混合着草药制成,无论是对于什么种类的蛊虫,都有着疯狂的吸引力。

终于,一只小指长短的鲜红蜈蚣,从冯卫方的伤口之处爬了出来。它先是高高的扬起头部,寻找着那对它而言无比美味的气息。只是它才刚找到气息的来源,就发现在那方向有着让自己生畏的事物存在。这蜈蚣动作迅如闪电,向着窗口就疾驰而去,却终究是慢了一步,被一只银针钉在了窗台之上。

陆恒走过去,将银针取下,连同上面的蛊虫一同装进了小瓷瓶。

“大功告成,走吧。待在这房里看着这冯卫方,太伤眼睛了。”陆恒说完,就走出了这个压抑的房间。

两人回到松涛院中,陆恒也不多做耽搁,立刻就将那蛊虫切开研究。

半个时辰之后。

“这是噬心蛊和禁言蛊的结合体。噬心蛊用以将此人性命捏在手中,一旦违反命令,就可以让他尝一尝钻心蚀骨之痛,禁言蛊则可设定一些关键词,只要涉及这个字眼,无论是用何方法,都无法从这人口中问出。”陆恒说。

段飞卿露出明了的神色:“所以即使是在摄魂之下,这冯卫方也不肯说出当初灭段家满门的目的。”

“嗯,这事,果然与阿娘那个故人有关。”陆恒又是托着下巴轻点自己的嘴唇。

“此话怎讲?”段飞卿垂眸,移开了视线。

“这禁言蛊,是阿娘自己研究出来的蛊术,族中之人都不会炼制。阿娘说她年少之时不懂事,曾在情浓之际,说了一些自己研究出的蛊术与那人听。”陆恒又撇了撇嘴,“这禁言术阿娘连我都不肯教。”

“为何?”

“她就是怕我知道怎么炼制之后,设法解了她下在我身上的禁言蛊。”陆恒说。当初那委托人,也不知是如何摆脱了这禁言蛊的控制。

“什么!”段飞卿站了起来,“你身上被下了禁言蛊?这对你身体是否有碍?你阿娘为何要这般对你?”

陆恒见他神色焦急,便耐下性子一一解释:“这禁言蛊除了不能说出一些事情,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阿娘在我身上下这禁言蛊,也是怕我年少冲动泄露一些秘密。”

“所以,有些事情,并不是我有意瞒着你,而是受这禁言蛊的限制,无法说出口来。”陆恒又补了一句,毕竟男扮女装这事一直瞒着段飞卿,着实有些不厚道。

段飞卿本就发现了陆恒的真实性别,此刻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阿恒,其实我几天前就发现了,你是不是与我一样,同为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