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独孤铣基本不说话,得空替六皇子殿下摘摘鱼刺,剥剥虾壳。姚子贡瞥见,惊得眼皮直跳。拼命忍着,才把打偏的目光撤回来。
薛璄则是从头到尾低头吃饭,一副食不知味模样。
宋微吃饱了,摸着肚皮叹口气,道:“多谢四爷招待。我有些话,想与三郎说。”
他语调放得很软,坐在下首的薛璄闻言一震,抬起头瞪大眼睛看他。
独孤铣一言不发,放下筷子,起身往外走。姚子贡脑筋转得飞快,跟着起身,笑道:“这里的河鲜都是快马从江南送来的,正好劳侯爷去挑挑,带些回府上,做个鱼脍鱼羹,都还不错。”
独孤铣走到门外,停下脚步,忽然转头:“叫老板把隔壁腾出来。”
姚子贡会上这里来,自是与老板交情不浅。一听这话,当即想通,碎步快跑,亲自去找人。没多大工夫,便与宪侯坐在了隔壁的单间里。本来还打算没话找话,跟独孤铣套套近乎。看对方凝神侧耳模样,遂打消念头,专心致志作陪,一本正经听壁脚。可惜他耳朵没人家好使,只隐隐约约听得说话声,根本分辨不出到底讲了什么。心痒难熬之下,干脆放弃,认真欣赏宪侯大人镇定中透着苦逼的奇特表情。
宋微倒了两盅酒,一杯送到薛璄面前。
薛三恍然回神,赶忙双手接住:“殿、殿下,这、这怎么敢当……”
宋微笑笑:“三郎不必拘束,你识我于微时,又曾不惜犯险,慨然相助。这份故人之情,在我心里,是一直都在的。”
薛璄的心顿时热起来,总觉得对方一声“三郎”,一句“故人之情”,余韵悠长,别有天地。望着对面那人面如冠玉,眸若星辰,胸腔里扑通扑通跳动,与当日得知他真实身份,惊惶下的兴奋激动,又大是不同。
皇帝给六皇子改了名,却没改字,这事薛璄也知道。
“殿下……妙之……”见宋微不以为忤,胆子越发壮了几分,“我……”
宋微十分自然地打断他:“这第一杯酒,便是感念故人之情,谢君援手之恩。”说罢,一饮而尽。
薛三岂会落在他后面,端起酒杯便干了。
宋微又给他斟满:“这第二杯,是要向三郎陪个不是,解除往日一桩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