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剑寒总算被从地牢里放了出来,然而手上的镣铐还是没有给他解开。他与杨云、东方未明跟随史刚等几名捕快出了衙门,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河洛客栈。见到华山派的高师兄时,他正在房中整理行李,据说已经接到了曹掌门的飞鸽传书,催促他尽快为师弟办理后事,然后返回华山。
高鸿飞生得人高马大,虎头虎脑,下巴上生了一颗肉色的痣,看上去颇为忠厚。他身边床榻上放着两个包袱,一个是自己的,一个是已故师弟的。他先与史刚、杨云二人打了招呼,又说起梁师弟和自己正是同乡,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又一同投入华山派学艺,感情深厚;说得眼眶微红,难掩悲恸。杨云安慰了他几句,高鸿飞也礼貌致谢。然而他一见跟在衙役后面进来的傅剑寒,立刻义愤填膺地站起身,抄起佩剑就想往他身上刺几个窟窿;幸被几名捕快联手拦下了。
东方未明赶紧几步走上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高师兄请节哀。在下逍遥谷东方未明,略通岐黄之术。衙门中的仵作检查梁师兄的尸身,发现梁师兄生前曾中过毒;在下以为,这种毒唤作‘斗酒十千’,是一种效果极强的迷药。也就是说,梁师兄生前早已昏迷不醒,是不可能与这位傅兄弟交手的。” 随即,他把那个真凶偷梁换柱的计策详细又说了一遍。
高鸿飞听得眉头大皱,道:“就算我师弟曾中过迷药,但或许这一切都是那姓傅的一手策划。他给我师弟灌了药,又给他换上黑衣,最后杀人灭口。这种可能远比什么神秘杀手可靠得多罢?”
“既如此,那傅兄为何要留在原地,又自投衙门?他若当真想夺帖子,杀了人逃走即可,何必做那些无谓之事?”
“一定是天网恢恢,他杀人之后来不及逃走便被巡夜人瞧见,所以只好编造什么黑衣人偷袭自己的说辞。”
“若傅兄有给梁师兄灌药、换衣服的时间,怎么就没有逃走的时间呢?”
高鸿飞被东方未明驳得哑口无言,只得故作愤怒道:“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受了姓傅的什么好处,满口都向着他说话!说到底,你们根本就没捉住什么‘真凶’!也没有人不是他杀的证据!!”
史刚道:“东方小兄弟说的都是此案尚存的疑点,不可下定论。另外我们确实已经证明,傅少侠剑上的血迹,并非梁少侠的血。”
“……什么?”
东方未明察觉到他心神不宁,却没有追问下去,反道:“听说高师兄赌技了得,可惜在梁师兄遇害那晚输了不少,一直呆在三十八坊。梁师兄虽是新手,却连赢几把,因而提早离开了。”
高鸿飞马上道:“正是如此。玩骰子这事,最重的是运气,其次才是技巧。新手的手气一般都比较好。”
东方未明却道:“也正因为梁师兄赢了钱,才没玩下去。若是他和高师兄一样输了想翻本,说不定便能免去这一场血光之灾呢。”
高鸿飞又被他噎了一下,恼羞成怒道:“逍遥谷的,你嘴里一直含沙射影,究竟想说什么?!!”
东方未明无辜地抓了抓马尾,“高师兄怎么了?小弟不过感叹世事无常,天意难违;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师兄担待。” 他的舌尖划过齿龈,轻轻吐出“天意难违”四字,没有放过高鸿飞听到这话时两颊肌肉微小的一颤。
此时史刚道:“高少侠,根据衙门的调查和仵作的发现,我们以为如这位小兄弟所说,梁少侠被神秘杀手谋害的可能性甚大。所以想再请教请教你,梁少侠平日可曾结下什么仇家?”
高鸿飞道:“我师弟性情温和,一般不与人争斗结仇。但我们听从师父的教诲,以行侠仗义、铲强扶弱为己任,难免得罪过一些黑道的匪寇。若是他们暗中寻仇……嗯,还请史捕头早日缉拿凶犯。” 言毕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