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庆幸你当初没有被派去打朝.鲜战争,不然中.国人早就把你当特务抓起来了。至于王耀的过去么,总会有一个人是知道的。”
“现在的局势真是太糟糕了……”阿尔弗雷德无奈地靠在椅子上,吐出烟雾,“幸好我及时把那些家伙都找了回来。费里西安诺、路德维希、本田菊、王耀、那个坏.蛋还有……弗朗西斯,亚瑟,我们居然在和他们分离的十五年后才真正认识他们,真是荒唐啊。”
“这算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亚瑟的烟雾迷住了他的眉眼,他垂下眼睑,“费里西安诺的出生地……我记得是在威尼斯吧。双亲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儿子也是好人,可惜被军队盯上了,当时他才六岁啊。现在想来,费里西安诺并不一定比我们单纯,他太体贴了,善待别人到了一种自我毁灭的地步,他其实早就知道自己会死的吧?即便如此他也什么都没说,他不想让任何人担心他,可这怎么可能呢……他可是我们的队长。”
“他是个蛮好的家伙,我们以前关系那么差都被他轻易地解决了。也许这就是他选择的道路,结果路德维希那家伙也跟他走了。”阿尔弗雷德推了推眼镜。
“嗯,路德维希,他以前好像是在乡下长大的,有一个糟糕的家庭和一个对他好的哥哥,那个哥哥死在沼泽营里了,他完全没跟我们说过——大概对于他来说,当时没有人比费里西安诺更重要,因为他只剩下费里西安诺了。费里西安诺选择了什么样的道路,他自然也会跟上去。”亚瑟往旁边的垃圾桶上摁灭了烟头,把手揣进兜里,“虽然他那时侥幸逃出去了,但没有α剂他活不长久,应该是在某个角落里悄悄走了。他确实该好好休息一下了。”
“这帮家伙就知道自己扛事,都把同伴当什么了?”阿尔弗雷德不满地喃喃自语道。亚瑟沉默良久,说实话,他很后悔当初在“沼泽营”没有多管点闲事,如果他有所动作,会不会8队就不必凄惨而终?从小到大,这个问题折磨了亚瑟十几年。
阿尔弗雷德仿佛是察觉到了亚瑟的低气压,自然而然道:“不过,这些事情不说清楚来谁会知道他们需不需要帮忙,他们什么都不说,想帮他们也帮不上。”
“上帝只救自救者……吗?”亚瑟叹道,“真有你的风格啊,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这个笨.蛋一样豁达呀。”
“笨.蛋是什么意思你才是笨.蛋呢,”阿尔弗雷德用胳膊肘撞了亚瑟一下,扬起眉梢以示抗议,“你不也是我刚才说的那种人吗?明明有我在你旁边还天天苦大仇深的,真是太笨了。”
“你……为什么总是能这么平常地说出这么让人难为情的话……笨.蛋。”亚瑟抓起阿尔弗雷德的帽子往自己脸上一扣。阿尔弗雷德于是感到好像胜利了一样,轻轻松松原谅了亚瑟:“是你太不坦率了。”
“啧,说到那两人,不得不提一下本田菊,这个人也隐藏很深。完全没想过,他竟然是间谍。”亚瑟仓皇地转换话题。阿尔弗雷德点头:“虽然以前就觉得他挺有两下子,但是间谍什么的……我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他要去自杀,就算是上司的命令也太过分了,是我的话绝对会拒绝。”
“就是因为我们无法理解他才自杀了。我们解救不了他的内心。”亚瑟摇摇头,“他的身心不是属于他自己的,而是属于他的国家的。”
“我不理解啊,我怎么可能会理解同伴自杀的理由……”阿尔弗雷德托着下巴,“本田……应该很想回家吧。他有父母,他信里面都写了他老家什么什么的,但是广岛已经不复存在了呀,那里现在是一片炼狱——幸好他不知道这件事情。他的母亲受到了辐射污染,临终前躺在病床上一直抱着他小时候的竹刀,嘴里喊着‘阿菊阿菊’的……”
“既然如此,”亚瑟打断阿尔弗雷德,“他就已经回家了。”
阿尔弗雷德勾起嘴角:“说的也是。”
“‘回家’——我想起弗朗西斯那家伙了。”亚瑟抬头,出神地望着辉煌的大本钟,“是那家伙救了我们。我们对于他来说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他要把自作主张我们送出‘沼泽营’?谁拜托他干这种事了。”亚瑟的鞋跟一下一下地踢着地面。
弗朗西斯,这个名字大约是阿尔弗雷德和亚瑟心里最难跨过去的坎。阿尔弗雷德是在被爱德华将军收养以后的一年才知道,自己和亚瑟得以逃出生天是因为弗朗西斯的自我牺牲,亚瑟的情绪有些失控,他恨不得冲到弗朗西斯面前质问他,而阿尔弗雷德当时就做了个决定,一定要把弗朗西斯找回来,不止是他,8队其他人也一样。
1945年5月,德.国宣布无条件投降,但战争并没有停止,欧洲一片狼藉,亚洲依然风云涌动,残留的纳.粹党流窜于世界各地,伺机而动。当时阿尔弗雷德在加.拿.大花了三年时间完成了特工训练,又在墨.西.哥服了两年军役,年仅十五就开始执行海外任务,他因为稚嫩的年龄得以混淆敌人视听,最终竟在瑞.士发现了纳.粹残党的首领之一——弗朗西斯·波诺弗瓦。
弗朗西斯当时也才十九岁,却已经变得胡子拉碴、阴冷瘦削、满身戾气,他身边那些士兵对他言听计从,把他奉若神明。阿尔弗雷德第一眼看见他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紧接着阿尔弗雷德差点疯了,他不知道弗朗西斯到底经历了什么,本来他可以干净利落地狙杀纳.粹头领,可是他居然堂堂正正地缴械走到了弗朗西斯面前。他相信弗朗西斯不会伤害他。
弗朗西斯错愕地看着这个手无寸铁的美.国少年走到他面前,阿尔弗雷德用同样惊愕但纯净的眼睛看着他,他一接触到那眼神整个人就出现了巨大的动摇,仿佛突然被人从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中推醒,阿尔弗雷德叫他的名字“弗朗西斯”,他立马对阿尔弗雷德举起了枪:“别——这么叫我。”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血腥味。
“弗朗西斯,我是阿尔弗雷德。亚瑟还活着。”阿尔弗雷德无所畏惧地注视着弗朗西斯浑浊的双目。
“是吗……”弗朗西斯忽然失去了所有力气,扯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并驱散了其他士兵,“这么多年,我一直,一直……在干什么……”
“弗朗西斯,跟我走吧,我会想办法保护你的!”阿尔弗雷德急切地走向弗朗西斯却被弗朗西斯用眼神制止了。弗朗西斯双手握枪,死死地盯着阿尔弗雷德:“不,阿尔弗,我已经没救了。阿尔弗雷德,你能带着我回你和亚瑟的家吗?我真的累了……”
阿尔弗雷德不假思索:“那是当然的,我们一直在找你——”
然而,阿尔弗雷德刚说出那句话弗朗西斯就开枪了。他射穿了自己的大脑。
“弗朗西斯,他也是一个无药可救的老好人啊。”亚瑟的脸色变得苍白,“如果不是他多此一举……这个混.球!”不管过了多少年亚瑟都无法对此释怀。
亲眼目睹弗朗西斯自杀的阿尔弗雷德沉默了一会儿,道:“……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卢西安诺那混.蛋还在西欧政坛上逍遥自在,我一定会把他的狐狸尾巴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