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绿帽一拍脑袋,才知道这事是在这里等着他:楚纵说的是上厕所的事,记的却是早读前喝水的事。
他哭笑不得:“我这还没喝几口呢。”
“灌满。”楚纵平静看着他。
赵绿帽被盯得压力山大,只好照做了。
他本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哪想还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每节课下课,楚纵都会拎着他的领子,逼他把水瓶里的水灌满,甭管他喝了没喝,喝了几口。
这一来二去,赵绿帽便觉得他亏了,亏大了。他个不喝水的,还得为灌水连着走这么几趟,能不亏吗!
这便从灌水耽搁的时间心疼到自己劳损的腿,从自己劳损的腿心疼到老挨拧的瓶盖,从老挨拧的瓶盖心疼到了水。这一心疼,下意识就往嘴里呷了几大口。
等回味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赵绿帽摸一把嘴边的水渍,愣了一会儿神,心底止不住唏嘘:
浇花浇根,交人交心。他和裴钱愿意叫楚纵这么多年“楚哥”,那是他们打心眼里服气,这心服了,任外人道出些风风雨雨,也作不得数!
想到这儿,他豪气万丈地掣起桌上的物理课本,“啪”一下摔在桌面上,摔了个满堂响。周遭人无不扭过脖子惊视他。
旁的裴钱摸着圆秃脑袋摇头:“楚哥说的对。”
“楚哥说了啥?”赵绿帽不解。
“他说你下课是猪,上课是唐玄奘。”裴钱摇头晃脑。
“唐玄奘啥意思?”
“身在课堂,魂归西天。”
正值江湖人称“心狠手辣麻师太”的物理老师,向全班分析月考情况:
“这次考试,有一道题我讲过很多次。我们班绝大多数同学都答对了,我很欣慰。但是,讲过那么多次的题目,有一位同学竟然还是答错了,是谁呢?”
“我看看,”她着一身张扬的波西米亚风映花裙,目光大开大合扫过整个教室,低头翻了翻试卷,用恍然大悟的语气道:“哦,是一个叫赵明琸的人。”
赵明琸,承蒙父老乡亲抬爱,得“雅号”赵绿帽,入高一二班,拜麻师太门下,其人悟性不俗,入学及一旬,有物理科得意门生之誉,位置物理课代表之职。
这次下课赵绿帽如愿没去灌水——他耷拉着脑袋,跟在麻师太清脆的高跟鞋声后,去办公室喝茶了。
估计够他喝一壶的。
……
上午的课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到底响了五声下课铃就结束了,接着就是将近两小时的午休。
楚纵吃完午饭,走进教室,还没走到座位,就见讲台上码了两叠今天要写的物理试卷,按惯例是要自取的。
他步子一转,走到讲台,照以往的习惯数了三张试卷。裴钱和赵绿帽一个跑三急,一个不知跑哪浪荡消食了,总之都没在,他一般顺手就帮着拿了。
他将三张试卷对半折,便想打道回府。可抬头望眼座位,犹豫片刻,又用拇指撇出一张卷子。
他分完了三张卷子,把最后一张拍在了封梧的空桌板上,用讲台桌上捡来的粉笔头压在试卷中间。封梧还没来。
事罢,他若无其事地坐回了自己的椅子。
封梧不在,别的人没关注,他帮封梧拿试卷这事除了天知地知就他知,只要他死不承认,这事就不是他做的。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是讨厌封梧,可又不是什么真不讲理的人。有些不满明面上报过就是了,没必要暗地里还揪着不放,使什么绊子。封梧到底还是他同桌,同桌该尽的义务,他捏着鼻子还是得尽。
没一会儿,封梧来了。他第一眼看见了桌上的卷子,第二眼就去看楚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