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掘地的宫人们都缩了缩手。
沈诗瑶冷冷道:“继续挖,把所有根都挖出来,一株不留。”
“你疯了?!”宗子枭早已将礼数抛之脑后,他刷地抽出了剑,狠声道,“谁敢动我大哥的花,我剁了你的手!”
沈诗瑶扬着下巴,瞳眸深不见底:“挖。”
宗子枭提剑就要上去,却被一股力死死地拽住了。
“……大哥?”
宗子珩死死盯着自己的母亲,他眼前的画面,竟不是他十数年苦心培育的花园正被摧毁,而是他小的时候,母亲对他温柔抚慰,悉心呵护,在冰冷无情的后宫中他们相依为命,那些千般万般的好,二十年的母子情深,被冰冷的铲子一下一下地撕成了碎片。
他就那样看着,看着自己从天南海北收集而来的、耗费无数心血养护的百余种兰花,被撕扯,被蹂躏,被践踏。他听到了凄冷的哭声,却不知道是谁在哭。
“大哥,你就让他们挖吗?”宗子枭急道。
宗子珩用力握住弟弟的手腕,如泥塑般一动不动。
他亲眼看着他的兰园被摧毁。
沈诗瑶缓缓走到他们面前,她凝视着自己的儿子:“你心中不该有太多牵挂。”
“你疯了吗?”宗子枭怒骂道,“大哥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罚他,你可知道这些花是大哥的十年心血!”
沈诗瑶阴恻恻地看了宗子枭一眼,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转身走了。
当所有人都撤出了兰园,宗子珩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大哥。”宗子枭看着大哥仿佛万念俱灰的模样,心痛如绞,他哽咽道,“大哥,我们重新种,有些还没死,我们重新种好不好。”
宗子珩不言语,不动作,眼神黯然无光。
一场春雨,恰逢其时,劈头盖脸地砸落,九天散银,缭乱纷飞,像是花的殡葬。
宗子珩的泪水混着雨水,悄无声息地滑落。
宗子枭跪在地上,一把抱住了宗子珩,哭道:“大哥,大哥。”他只知道叫着大哥,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已经伤心欲绝的大哥。
宗子珩将弟弟紧紧拥入怀中,像是溺水之人抱住浮木,冻毙之人抱住暖炉,他抱着这世上唯一真的在乎自己的人,像是拥抱活下去的理由——哪怕只有这一个理由,无声地痛哭。
或许他们是对的,只有做人皇,才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