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吞吞地问,“你想鱼仔吗?”
在陶徊看来,陶姐儿跟汪鸿里认识的更早,玩的也好,或许,她会有着和陶徊一样的感觉。
“啊?不啊,为什么想鱼仔啊?再过一个星期他不就回来了吗?”陶姐儿更疑惑了。
陶徊没再开口,没好意思说出心中那份无处安放的想念,同时,他又有些小小的雀跃,看来,自己和鱼仔的关系比鱼仔跟陶姐儿的关系好,因为是最好的朋友,才会有思念的感觉,他暗暗的笃定这一点。
第8章 泳池
南湖的荷花半数都已绽放,花瓣层层向外展开,一抹妃色缀在荷瓣尖儿上,好似涂了胭脂的姑娘脸蛋,带了一点儿羞,隐在簇拥着的荷叶间。微风习习,荷花群便摇曳开。 三伏天,热浪滚滚,出门的人就像蒸笼中的包子,闷得要膨胀。 荷叶再翠,荷花再娇艳,都没能留住写生的学生们,南湖边画架少了许多,没走的都各自找了树荫庇佑。
钢琴声从鹿鸣客栈传出,轻灵的音符好像荡开的水波纹,琴声晃悠悠地在空气中飘着,压下些许暑气。
陆静搬了个塑料凳子坐在钢琴边,观察着弹琴男孩的手法。男孩的指甲磨得没有超出指腹,白皙干净的手指在琴键上顺溜的滑动、交叉,行云流水,陆静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汪鸿里闻着琴音,揣着东西蹑手蹑脚拐进鹿鸣客栈,陶徊在敞开的堂屋弹琴,庭院的假山和芭蕉掩住了一部分,远远的只能看见陶徊的侧脸和手,他没有出声,静静的倚在庭院亭柱上等待。
琴音歇,堂屋里的人合了琴盖告别陆静往庭院走,汪鸿里见人要出来了,赶忙躲到假山后面,带着恶作剧前的心跳加速。
“徊仔!”听到脚步声渐近,汪鸿里猛地从假山后跳出,不出所料地看见陶徊受到惊吓的表情。
陶徊眼睛睁圆了,额头微微冒汗,原本因为天热染上绯红的脸蛋被吓有些发白,平缓跳动的心脏受了刺激,砰砰跳的像是在打鼓。
面前故意恶作剧的人笑嘻嘻的,穿着陶徊没看见他穿过的衣服,裤子口袋鼓鼓囊囊的,不晓得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陶徊承认,看到汪鸿里蹦出来的时候,他心里很开心,就像是见到徽州好不容易出现的晴天,但是他暂时不准备让汪鸿里发现他的快乐,小脸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喏,这个送你!”汪鸿里摸出口袋里的东西,灰黄色的花纹弯弯曲曲的盘在壳面上,是一只海螺。
“我在沙滩上挑来挑去,好不容易才挑到这个!” 拳头大小的海螺,粗糙的表面看不见泥沙,被洗的干干净净,卧在汪鸿里的手心。
汪鸿里见陶徊没有表情,以为他还沉浸在被自己吓到的怔忪中,就直接把海螺塞到陶徊手里。
一起回家的路上,送礼物的小孩很兴奋,他今天刚从宁波回来,积累了太多的趣事,迫不及待地要倒出来,与陶徊分享,小嘴叭叭个不停。
“徊仔你见过海不?海真的好大,一望无际。”
“见过呀,广州的南沙可以看见珠江入海口。”陶徊看着汪鸿里笨拙地用手臂划了一个大圈,好笑道。
“徊仔,你会游泳吗?”
“我爸还教会了我游泳!咱们要不过两天去县城的游泳馆游泳?”
青石板年代已久,坑坑洼洼的,还有些下雨未干透的积水,陶徊握着海螺埋头走自己的路,时不时的应汪鸿里一声,听着听着,原本有些雀跃的情绪又被低落席卷,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汪鸿里描述在宁波的生活越快乐,他心里就越低落,好像这次两个星期的分别,情绪受影响的只有他一个人,陶徊默默地想。
汪鸿里讲的激动,身边人的反应却很是平平。
歪了歪头,看陶徊丝毫没有好朋友再见的兴奋,汪鸿里有些心塞,一把夺去海螺,陶徊诧异,还没开口,便听见送海螺的小孩用夸张的声音自言自语:
“徊仔这是怎么回事儿呀,见到我一点儿都不高兴呢!”派大星粗粗憨憨的声音被模仿了出来。
“不知道呀!我们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冒牌海绵宝宝汪鸿里一边拿着海螺当电话一样放在耳朵旁,一边瞄了瞄陶徊,陶徊明显是在憋着,闷闷地笑,压抑着上翘的嘴角,为了不被发现而加快了步伐。
汪鸿里连忙拉住陶徊,把胳膊搭在陶徊肩上,另一只手故意放到腰上挠他痒痒,陶徊板着个小脸竭力制造出严肃的表情,却还是败在了痒痒杀之下。
还未开始的莫名其妙的冷战就这样结束了。
在开学前,两个小孩终于去了一次县城的游泳馆,可怜兮兮想跟着去的阿湾委屈的期盼着,却还是被汪阿婆扣在了家里。
陶徊是会游泳的,两个小孩没有大人带着,没有胆子下深水区,在浅水区玩的可乐。
汪鸿里只会游不会换气,让陶徊帮忙拉着他的手,他自己扬着头笑眯眯的,只要用脚背打水,一点儿也不用憋气,玩了一会儿,游的人换成了陶徊,汪鸿里拉着陶徊让他感受不用憋气的快乐,陶徊的玉佩吊在脖子上,羊脂一样光滑的白玉在水里晃啊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