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有着自己的一套“厕所文化”。
……当然,形式归类为“文化”或许对于部分情况来讲有些超出,不过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日本对于洗手间的卫生要格外注重,基本上都要干净到“在里面吃饭也没问题”的程度。
烤肉店又在繁华的六本木,实行会员制的餐厅再怎么也差不到哪里去,更何况还是成熟咒术师预备役们的聚会,差不多是选择了口碑最良好的一家烤肉餐厅,预约制才定下了一个小包厢。
日式榻榻米的房间就已经格外清幽雅致了,而相当程度上被几乎所有人注重的卫生间环境,更是有一堪称豪华的星级待遇。
设施极其现代化,厕所的地面简直比人脸都干净,每个隔间的封闭性都格外良好,有着单独的洗手台与烘干器,甚至墙上还嵌着小瓶的挥发型香氛,明明是厕所,但是空气硬是比外面都要清新。
狗卷棘的小臂横在胸腹前,上面挂着他的咒高制服外套,外套垂下来的衣角一直能挡到他的大腿中段,就算沉默地坐在了高级马桶盖子上,也搭在大腿上面,把所有情况都盖的严严实实。
之前在包厢里感觉很热,烤炉隔着铁丝盘升腾着热气,怀里的热源动来动去也向他传递着热意,胸前背后包括额头都冒出了细汗,但当独自在卫生间隔间冷静的时候,脱了外套的薄衫被空调一吹,又吹得快要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嗯,但是,就算温度降了下来,也只是裸·露的皮肤被吹得有点发凉而已,该热的地方还是很热。
于是狗卷棘沉默了两分钟,然后扶住了额头。
就算是非常现代化设施的卫生间,那也是公共卫生间,也没有配备淋浴……烤肉店当然不可能给配备淋浴设施,大家是来吃饭的,又不是来冲澡的。
所以……现在要那么做吗?
狗卷棘的目光放空,盯着没有落点的空气,不动了。
虽然是独自在封闭的空间,但就是有一莫名其妙的窘迫,而且还隐隐有着奇怪的预感——可能这预感才是占了大头,直
接导致了他抱有莫名摸不清想法地一动没动,而是一直坐在隔间里仿佛等着什么一样。
……他在等什么呢?
可能连咒言师自己也不清楚这个答案,或者其实是心里难言的“羞涩”阻碍了往那个方向去想,即便想到了也慌乱地不敢承认,但就是身体非常诚实地坐在这儿等着,等到之后应该怎么办也不在考虑范围内,会不会失控也不在考虑范围内,总之一切都随着烤炉的热气升腾起,把脑子熏得晕晕乎乎的。
不过他的纠结也没纠结多久,大概也只有几分钟,隔间的实心门就传来了轻轻的“叩叩”声,然后是隔着隔音良好材质钻进来的,如果耳朵不好使就几乎听不清的“棘君你在里面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狗卷棘瞬间就从耳朵根一直红到了脖子,他攥着外套的一角布料僵硬了两秒钟,然后才小声地回了一句“鲑鱼”。
隔间的门被落了锁,在公共卫生间进隔间会上锁是很正常的,不过有时候也碍于“万一锁坏了会很麻烦”的情况,就算是设施优异的地方也不会把厕所隔间的锁做的多么高级,简而言之,就是非常好撬。
『根本是只需要把铁丝伸进去,然后不用技巧地随便戳戳,门锁就被打开了嘛。』
我妻夏野心情愉悦地想着,然后把门推开了一个缝,隔着门缝和莫名闪烁的紫眸对视了两眼之后,才目光向下微微挪了挪,接着轻巧地侧身从门开的缝隙里钻了进去。
……再毫不犹豫“咔嚓”一声落锁。
『虽然门锁拦不住我,不过用来拦拦别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密闭的空间里,只能听得见天花板排风扇的“呜呜”声,我妻夏野背靠着门,一只手还盖在落锁的旋钮上,另一只手在口袋里不知道攥着什么,冲着诡异沉默坐在马桶盖上的咒言师扬起一张貌似无知无觉的笑脸:
“棘君,刚刚我就很担心了,所以紧张地跟了过来——体温很高呢,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不舒服的话,让我来帮你呀。』
……
凡是经历过青春期血气旺盛时代的大人,都会很理解年轻人的尴尬情况。
毕竟那可是精力最旺盛的年龄段,
别说怀里坐着一个人,就算怀里抱着根拖把,会出现尴尬反应的男子高中生也不在少数。
年轻人是最受不了撩拨的,青春期的男子高中生,每一个都有化身野兽的潜力,而抑制这仿佛月圆之夜化为狼人情况的,就是让人敬佩的自制力了。
狗卷棘有时候还会苦中作乐地有点庆幸,幸好他是十七岁的时候才遇到的我妻夏野,幸好很快就要成年了,不然但凡再向前推一年……就光凭借我妻夏野热情邀请的撩人功夫,那都是能把人憋出毛病来的情况。
——就比如现在。
明明长着一张再纯真不过的脸蛋,脸上也格外擅长做出“无辜”的表情,长得娃气总是特别显小,又很会利用这一点优势,努力把它放大,就比如说我妻夏野明明是和他年龄相近,但只是看外表,再往低说几岁也没有人会怀疑。
总有一……莫名的罪恶感。
狗卷棘又有一想要捂脸的冲动,他今天外套里面穿的是圆领衫,并没有竖起衣领挡住半张脸的功效,圆圆的蛇目纹就印在两颊,跟着脸颊一起泛红。
而且这情况下,会造成他出现目前尴尬局面的罪魁祸首还在装作无知觉,一边不紧不慢地凑近,一边用疑惑的语气歪着头问他:
“说起来,在之前我就注意到了,棘君刚刚可是很生疏地要与我隔开一段距离,很担忧会和我挨在一起——这是为什么呢?”
“……”
——为什么,为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这事是说得出口的吗?夏野分明是故意的吧。
狗卷棘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过还没等他说出什么“鲣鱼干”或者“金枪鱼”来反驳,眼前的粉毛就已经两颊绯红地凑到了格外接近的距离——
仗着站立的高度优势俯下身,鼻尖快要挨上鼻尖,一只手越过肩膀撑在他身后,单膝跪在边缘的一小块马桶盖上,以一极其占据优势的姿态整个撑在他上方,连天花板的白炽灯光线都挡去了大半。
然而,还没等银发的咒言师产生什么类似于“惊讶”或者“羞涩”的心里波动,下一刻,动作向来很快的我妻夏野就格外自然地微微错开鼻尖,用脸颊蹭了蹭狗卷
棘的侧脸,然后理所当然地,甚至是理直气壮地……扶着咒言师的肩膀,整个跨·坐在了他腿上。
——等,等等,夏野你打算干什么?!
狗卷棘差点倒抽一口凉气。
“棘君怎么一直都不出声呢?”
但对方可是一副完全没察觉他心里波动的模样,我妻夏野的两颊仍旧在蔓延红晕,粉瞳里也蒙着一层不透光的雾气,呼吸间的热气垂在皮肤上,恍惚有点烫人,狗卷棘听见他继续用软软的声音说:
“一直不说话的话,我就要就当做像是之前那样,是棘君默认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