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推就倒

于是我妻善逸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两颊甚至都因为高昂的心情而有点泛红,金褐色的双眼亮晶晶的,此刻他已经被"可以欺负师兄"这件事彻底支配了大脑,蒙蔽了双眼,完全忽视了绘岳看死人的眼神,甚至还得寸进尺地冒出来另外一个绝对会挨揍的想法。

他的喉咙滚了滚,发出了"咕咚"一声,然后又膝行往前一步,一只膝盖甚至已经压上了坐在床边的绘岳的大腿上,随后在后者刚皱起眉,还没来得及给出什么反应的时候,微微侧过身,抬起一只胳膊,试探性地按在了还披着青纹三角羽织的肩头,不轻不重地向后侧一推-

"噗通",是什么东西栽进被子里的声音。

"..哇。"

我妻善逸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感慨。

-老实说,很惊讶,居然这么容易的吗。

他有点怔忪地眨了眨眼,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萎缩到手指短短的手掌。

—其实,他只是想要试一试而已,没想到师兄居然真的这么没有防备。要知道他手上根本就没用多少力气哎,虽然说刚刚就已经发现了师兄这幅奇怪的状态,好像累到没力气骂人了一样……不过一推就倒还是很令他吃惊啊!

所以师兄下午究竟去做什么了,不仅累到懒得骂人,甚至连生气都懒得生,被推了一把横着倒下之后也没什么反应,不骂人不起身,连呼吸都没变,完全是一副躺着就这么睡过去也不奇怪的状态——说不定之前带着药碗过来催他吃药都是靠的毅力,他发现了哦!师兄把碗递过来的时候手还有点抖,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体力透支了吧?

…….暇,没猜错,师兄现在的确懒得理他,表情平静到快要睡着,如果不是他突然凑过去,说不定连眼睛都快闭上了,估计是注意到光源突然消失,才懒洋洋睁眼看了看他。

"师兄,你生气了吗?"我妻善逸问道。

.你说呢。"

快要闭目养神的师兄终于给出了一点反应,有气无力地吐出了在让他吃药后的第一句反问,虽然仍旧格外简短,简洁明了到除去语气词就剩下两个字。

"师兄,你下午去做什么了?"

我妻善逸选择性忽视了这简短回答背后的含义,继续嘟囔道∶"竟然能累成这幅样子,感觉很可怕啊,能把我训练到看见地狱的师兄竟然累到这种程度什么的……..亏我还以为是师兄良心发现觉得心虚,没想到竟然只是太累,虽然说感觉也很恐怖就是了。"

这么说着,我妻善逸还一边嘟嘟囔嚷地抱怨,一边伸出手指在自家师兄脸上戳来戳去,完全就是一副"啊反正之后也会挨揍我就摆烂了"的态度,甚至还无意识地描了描他羡慕不已的锐气眉眼,已经彻底忽略了这间病房还有其他两个病友兼队友,旁若无人地酸里酸气嘟囔起来。

"烂透的性格,理亏也不肯道歉,还喜欢骂人,更过分的是脸还长成这样,为什么偏偏是师兄不是师姐呢?明明女孩子那么可爱,如果是女孩子,就算是师兄这种性格也觉得可以原谅了呢……."

睫毛很长,令人想起送鸦起飞时张开的那厚厚一扇的黑色羽毛,就连眼睛的色调都不是浓郁的翠绿,而像被抽走一点色素一样的冷调青绿,发丝很软,也不知道为什么,师兄不梳长发,但是叠角却会留的长长的,超过了下颚,从两颊垂下,散开在被子上的时候恍惚有点像女孩子的长发——当然,那张凶脸肯定不适合女孩子啦。

"你烦不烦。"

大概是躺了两分钟,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仰面倒着的绘岳也没再容忍废物师弟的手指头在他脸上作祟,冷酷地抬手,一把抓住了还停留在他脸上的短短手指,然后面无表情地用力。

跪坐在他脑袋旁边的金毛立刻就鬼哭狼嚎地尖叫了起来,肮脏的高音几乎要冲破屋顶,直刺得人耳膜生疼,于是绘岳颇为无语地松开了手,撑着压在背后的被褥翻身坐了起来。

"喊什么喊,又没给你掰断。"

"哈?!难道真的要掰断了才可以喊吗?!就算没有断,我的手指也好痛啊!太过分了吧!只是戳了戳脸,就要狠狠把师弟的手指扳痛,哪里有这样的师兄啊!性格太恶劣了吧?!谴责,强烈遣责!!!"

"啧,我已经很宽容了,还让你放肆了那么半天,如果不是我大发慈悲懒得揍你,你现在应该被重新抬去包扎才对。"

绘岳不耐烦地横了他一眼,毫不留情地继续说道∶"快点,喝药,我还要去休息,没时间在这听你哭哭啼啼。"

"侩岳师兄才不会大发慈悲,分明就是累到没有力气打人。"

我表善逸含着眼泪也不忘了反驳,然后在绘岳投过去杀气腾腾眼神之后吓得一个激灵,老老实实去捧了药碗,缩到床脚,皱着脸"咕咚咕咚"咽下了该喝的药。

"呕区—__好难喝。"

放下碗后,我妻善逸立刻火急火燎地扑到床头柜边,脸色发绿地去翻那包金平糖,直到抓起一把碎糖块饿虎扑食一样塞进嘴里之后,扭曲的表情才正常起来,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神色∶"果然,还是甜食能治愈人心.我喜欢金平糖。"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喜欢的。"

绘岳也恢复了点力气,眼看着废物儿子喝药的任务完成,就站起来准备走人,比以往沉重点的步伐已经迈到了门口,身后还在不服气地传来为甜食正名的争辩∶"甜食可是能让人感到幸福的!就算是高级鳗鱼,也只比金平糖美味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那高级鳗鱼和金平糖,你究竟要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