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着哼着,一行滚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他很纳闷地想摸摸那是什么,可是手断了,抬不起来。

于是他就一边哼着欢快的小调,一边流着不明所以的泪,结果把自己给哼睡着了。

睡了不知多久,他忽然觉得有人来了,也可能是血尽了濒死产生的幻觉。来人步伐很轻,近乎于无声,只有股形容不出来的冷香清晰地彰显着他的存在感。叶汲迷迷糊糊地想着来者是谁,他整个人就被抱了起来。

那人抱着他的姿势很生疏,腕骨勒得叶汲心里嗷嗷叫唤。他小心地托起叶汲的小腿,温和神力浸入伤口中,极快地修复了破损的躯干。

叶汲舒服得眯起眼,狭窄的视线里秀美昳丽的容颜微微低敛,斜山似的眉峰紧拧,像攒着什么烦心事,让人很想去抚平它。

有了点力气的叶汲立即不假思索,伸出爪子抚上他的双眉,还没碰到就被一把抓住,低低呵斥声响在他耳畔:“别闹!”

他哼了一声,调里还残存了一点不自觉的哭腔。后脑勺突然地就被温柔地摸了一摸,很有些安抚意味的动作,耳畔传来男人不再带有训斥意味的低哄:“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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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就他两个客人,李堂很快将面和点心端上了,他这个店主齐集主厨、跑堂和收银一身,可见平时有多闲。

叶汲先执起筷子拌了拌步蕨那碗香气浓郁,飘着葱花的鸡汤面,才将面推给他。自己握着筷头指指一旁:“坐,有事问你。”

李堂“嗳”了一声,拘谨地坐在一旁:“三爷您问。”

“最近听到什么风声了没?”叶汲慢条斯理地吃着自己飘着厚厚一层辣油的牛肉面。

“三爷指的是哪条道上的?”

“哪条道上都说说。”

李堂抽起肩上的汗巾擦擦冷汗,小心翼翼地问:“听说三爷您被招安了,是不是最近官家对咱们这一路有什么大动作?您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照看着点,我们这些小妖小怪,不喝血不吃荤的,规规矩矩从来不犯事的啊。”

叶汲笑了笑,他一笑让人难以揣测:“规不规矩你心里有数,你们手底下鸡毛狗碎的事,我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这次你给我老实点,别想着忽悠你三爷。你那副尸骨架子埋哪儿,我可清清楚楚。”

李堂腰杆一抖,坐得笔直:“三、三爷,最近的情况您肯定晓得一些。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大片阴气,搞得妖魔鬼怪个个人心浮动。都说是有珍奇异宝现世,您想现在这世道修行是越来越难了,除了点日月精华,想找个有点宝气灵气的地方埋尸都和大海捞针一样。找到了,也是别人地盘了。消息真假不确定,宝物或宝地是什么,在哪儿也没人见过。但说得板上钉钉的,妖界这边有花家坐镇,暂时掀不起大风浪。至于魔那边……您知道,深渊之地,大禁之地,咱手伸不了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