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西陵侯府……”

林嬷嬷立刻变换了个语气,颇为自豪地说:“西陵侯府自是不一样,不管是老侯爷还是几位舅老爷都是战功赫赫的将军,握着西北兵马大权,朝中上下谁敢小瞧,就是皇上也得倚仗优待!家底厚实就更不用说了。”

方瑾凌:“……”

他半晌无语,听着描述,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他爹能求娶到他娘,简直是祖坟冒青烟!

他呆呆地问:“就这样,外祖和舅舅们也肯放手?”

林嬷嬷说:“是啊,不过平息而论,倒也没有那么不堪,虽然那时候云阳侯家底薄,姻亲无助力,但是他自己确实是一表人才。夫人随老侯爷回京叙职,第一眼见到他,便是高中探花的时候。少爷您想想,年轻俊美的探花郎,与年纪过半的状元榜眼在一起,得多惹眼睛?更何况是能继承侯府,有爵的少年郎呢?”

方瑾凌恍然:“那估计是我爹最高光的时刻了,我娘看见,直接戴上厚厚的滤镜。”

后面方瑾凌说什么,林嬷嬷不太懂,她说:“西北都是粗糙的男人,就是舅老爷跟士兵混久了,有时说起话来也粗俗不堪,夫人一向不喜欢。所以见到这种温文尔雅又长得好看的男人,就抵挡不住。再者云阳侯也不知从哪儿得知夫人对他有意,便大献殷勤,不是送诗赠词,就是偶然相遇,如此含蓄有礼,又满怀深情,夫人哪儿见过这种阵势,便以为觅得良人,非卿不嫁了。”

十多年的尚轻容脸嫩,好欺骗,稍微套路一下,就套牢了。

但是方瑾凌听下来,直觉林嬷嬷透露的信息越多他就越心惊,因为按着杨家遭难的时间来算,云阳侯并非单纯的婚后出轨,他追求尚轻容,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别有目的!

“咳咳……”心被怒气揪了一下,然后牵动肺叶,扯到气管,让方瑾凌喉咙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

“少爷!”林嬷嬷赶紧倒了一杯温水过来,让方瑾凌喝下润嗓子,她颇为自责道,“看我,年纪大了,便絮叨了起来,竟扯着少爷说了这么久的话。”

方瑾凌摇了摇头:“无事,嬷嬷,您说我爹是杨大学士的学生,那时候刚进士及第?”

“是。”

“有这样的老师,他得不到重用吧?”

林嬷嬷点头:“可不是,也幸好还未迈入朝堂,所以牵连不到他身上,但是想要前程就难了,可这些夫人并不在意。”

“我娘不在意,我爹一定很在意,不然不会转头就追求她。”方瑾凌肯定道,“我爹现在什么官儿?”

“工部右侍郎,勉强能在朝会上站个班。”

方瑾凌对官职没有概念:“这算大还是小?”

“工部乃六部之末,侍郎四品官职,在京城之中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可我爹还不到四十的年纪。”

林嬷嬷第一次发现自家少爷除了身体不好,心思却极为通透,她颔首道:“毕竟是西陵侯府的女婿,他人自然要给几分薄面,所以云阳侯才能顺利地平袭爵位。”

可这个靠岳家得到的爵位,云阳侯显然不想留给方瑾凌,从平日里对嫡子的毫不关切,也不难猜出他对尚轻容也没什么真心。

如今作为枕边人的尚轻容看清了这一切,这才会那么伤心,不愿再与这个虚情假意的男人过下去。

“真是影帝……”

想到这里,方瑾凌更加心疼了。

这时一个小丫鬟悄声进来:“嬷嬷,杨家来人了。”

昨日杨氏受了惊吓,又被逼着从侯府侧门进来,如此屈辱之下,立刻就派人去了杨家,今日这是有人撑腰来了。

林嬷嬷与方瑾凌对视了一眼,问道:“来的是谁?”

“是杨姨娘的兄长,直接见了侯爷。”

“那夫人呢?”

“夫人正在见各处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