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蓝隐把火调小,试着揭开一个角,接着双手齐上,轻提慢拢,不过片刻,已经揭下完整一层纸来。如此干净利落,实属罕见。舒至纯和丹青都不禁鼓起了掌。
走到大屋子的尽头,地下贴板上晾着好几张已经揭下来并且修补过的画芯。凡有破损的地方都用原纸原绫补缀,丝缕不差,天衣无缝,只差画面的补色接笔。
“……这活儿,老大也不是干不了。从前的字画都是叫他抹几笔补上了事。可是这几幅……”蓝隐露出珍重非常的神色,“让他干,未免美中不足……呃,这个……美中不足。”
丹青蹲下身看了一番,忽然抬起头道:“爷爷放心,定还您一个十全十美。”嘴角一扬,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刹那间神采飞动。
舒至纯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正月的銎阳城,因为有了逸王殿下,不知凭添多少风流。
承安有约必至,有酒必喝,每饮必醉。
一回到府里,就连着胆汁一块儿往外吐。半夜酒醒了,坐在院子里看月亮看星星看雪光。看着看着,独个儿拍着栏杆唱起来。
唱“旧欢新梦觉来时”。
唱“过尽千帆皆不是”。
唱“其奈风流端整外,更别有,动人心处”。
开始照影照月君来都爬起来陪着。后来三个人轮流陪着。再过两天,谁也不肯陪了。
君来觉得不太厚道,照影说:“我看殿下只是发泄发泄,无妨。”
照月道:“多少年没见过这副样子了。回头一清醒,想起全被咱们看去了,恐怕恼羞成怒。”
“我倒巴不得那一天早点儿到。”照影叹口气。
“跟三才先生说说,咱们还是快点回去。我怕殿下哪天借着酒劲把送出去的寿礼再往回讨。那可糟糕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