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他别废话,洪鑫垚自己却忍不住又问:“哎,你怎么惹上那种人渣?”
“你记不记得假竹简的事?”
“是他?”
“嗯,就是他。最近……又出了些别的事,他的博士后资格丢了。大概……迁怒于我,失了理智。”
“擦!”洪大少捏起拳头。
“你那时候怎么会在那里?”方思慎终于想起来问道。
“我那不是……约了洋鬼子补课嘛,正好看见你了,本来想吓你一跳来着,谁知道被你吓得要死。”
“多亏碰见你。”
两人都没有再提当时情状。方思慎歇了一会儿,看洪鑫垚在床边晃来晃去,忽然抿嘴一乐。
洪大少两件上衣都报了废,为免半身裸奔,临时找护士讨了件旧白大褂套在身上,箍得紧绷绷的,十分之滑稽可笑。裤子没的替换,只好一直穿着,前后都是斑驳血迹,倒像特地染出的时尚前卫图纹一般。因为连着几个小时着急忙乱,浑身上下早不知被汗水浸湿几回,头发乱得像蓬杂草。整个形象都让方思慎想起叔叔方敏之的后现代审美风格。
洪鑫垚扯扯那白大褂子,自己也乐:“有人替我买衣服去了,一会儿就回。”
自从他插手黄帕斜街胡同改造项目,手底下便分到了好几个直接使唤的跟班。下午医生威胁说没血源,洪大少一个电话召来五条同血型的大汉。校医院院长被他吓住,手术签字时一句多话也没说。
洪鑫垚的衣服肯定不便宜,给他钱绝对不会要。方思慎想,以后找机会送他一套吧。
口袋里的手机震个不停,洪鑫垚掏出来一看,又是卫德礼。中间手机震动好几次,哪里有空理他,这会儿总算缓过来,摁下接听键。
“洪!你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接电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卫德礼自从进了一回拘留所,警觉性大大提高。洪鑫垚爽约不至,又找不着人,着实急了半天。
“对不起啊Daniel,出了点事,忘记通知你。”说着,拿眼神询问方思慎。
方思慎慢慢摇头。
洪大少心头一喜。这种时候,洋鬼子还是别来凑热闹了。
“啊,也没什么大事,一个朋友跟人发生点小摩擦,我正陪他在医院呢。放心,没事。”
挂了电话,看方思慎神色萎顿,道:“你睡吧。医生说等麻药全退了会疼得睡不着,趁现在多睡一会儿。”
方思慎也真是撑不住了,闭上眼睛很快睡过去。真正进入熟睡没多久,就被一阵紧过一阵的疼痛逼醒。鼻腔里传来饭菜的香味,还有唏哩呼噜的咀嚼声伴随着刻意压低的谈话声。
“差点饿死我了,小赵你可真体贴。”
“洪少您慢点,别噎着。”
“你不知道,我午饭就没吃上,这都两顿了!”
那小赵听声音便知十分开朗:“洪少您好歹给下属我留点!您不能让我抽完血还饿肚子啊!”
“去去去,那一盒归你!”
“洪少,能不能告诉小的,这位到底何方神圣?”
“何方神圣?老子八拜之交的干哥哥!怎么样?不浪费你那几滴番茄汁吧?”忽然发现方思慎竟然醒了,洪鑫垚一愣,顺手把饭盒往前推推,“来点?”又拉回来,“忘了,你现在还不能吃。”
方思慎忍不住笑起来,牵动伤口,疼得呲着牙轻轻吐气。
小赵几下扒光饭菜,拎过来一个大塑料袋:“洪少,我买了些住院用品,看还缺什么,再去一趟。”
洪鑫垚看看,毛巾面盆牙刷牙缸一应俱全,居然还有个电热水壶。
“不错不错,想得很周到。”
方思慎冲小赵点头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