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的心里炸开了锅,但是表面上还是一片平静,他把有些发颤的手指抄进口袋里,云淡的风情的说:“丛警官原来对法医学还这么有兴趣,不知道可否具体说说,我对你刚才说的那个……哦对,烧焦尸体上的指环型痕迹很感兴趣。”
丛戎狡诈一笑,把烟头掐灭准确无误的投到垃圾桶里,“那么,夜星你是否赏脸来我家谈谈?毕竟大家在这么阴森森的环境里谈论这种问题怪恐怖的,我可不想一会儿某人突然吓得屁滚尿流的抱着我流眼泪。”
乔郁握着拳头,忍着不让自己砸在丛戎那张笑的欠扁的脸上。谁他妈的吓得屁股尿流了,混蛋!
看着乔郁气鼓鼓的样子和那双明明快要喷出火来,偏偏又忍而不发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丛戎忍不住恶作剧一下,“你不想跟我走也没关系,那我们就在这里聊,你也知道我一旦工作起来是不会给任何人留情面的,一会儿我要是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说不定会让你连夜去查哦,比如解剖一下那具尸体的胃啊,支气管啊,肠子内脏什么的,如果你不想连前天的早饭都吐出来就尽管在这里和我谈。”
“你!”乔郁气的哆嗦,可是却偏偏拿丛戎没有办法,要不是跟他回家说不定这个变态真的突发奇想让自己去解剖尸体,那具尸体可是自己的身体啊……谁真的下得去手!这个混蛋一定算准了黎夜星一解剖尸体就会吐的弱点才这么嚣张!
丛戎抬手揉乱乔郁的头发,“行了,任命的跟我走吧。”
手指穿过黑色头发的瞬间,柔软的触感轻轻的拂过指缝,干燥的带着些凉意的发丝在皮肤上留下微痒的感觉,让丛戎一瞬间有些闪神。他讪讪的放下手转身就走,乔郁一身不吭的跟着他,用余光轻轻扫视,可以看到他线条流畅优美的下颌和纤长的睫毛,不知道为什么,丛戎竟然觉得这个角度的黎夜星很……好看。
丛戎的家是标准的两室一厅户型,线条简单明快,家具虽然不多但是该有的东西都不缺,房间里干净整洁,还真看不出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居所。
“随便坐吧,我给你拿点喝的。”丛戎挽起袖子打开冰箱看了看说,“我这里貌似只有咖啡和水了,你想喝什么?”
“水就行。”
乔郁坐在沙发上四处打量了一下,看到整理的一丝不乱的房间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家伙是不是无论干什么都这么严肃刻板?沙发是白色的,可是竟然连一点灰都没有,不用说他肯定是个洁癖。
丛戎端过一杯水递给乔郁,自己则冲了一袋速溶咖啡,他端起杯子正准备喝却被乔郁的看他的眼神吓了一跳。
“你这么凶的看着我干什么?”
“半夜三更的喝咖啡,你是诚心想晚上失眠?”
丛戎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黎夜星,你认识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熬夜对我而言就像吃饭那么平常,我要是不喝咖啡来提神怎么审案子。以前大家通宵工作的时候,第一个嚷嚷着要买咖啡的都是你,这次你倒是跟我谈起养生来了,呵呵。”
乔郁的脸上闪过一阵不自在,“呃……是吗?我都不记得了,应该是炸坏了脑子到现在还没好的缘故。”
“也许吧,不过失忆之后连生活习惯都改变的人我倒是头一次碰见。”丛戎把咖啡一饮而尽,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凌晨两点半,还真是够晚的了。
“都这么晚了你不困吗?”
乔郁挑起眉毛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太平间里吓得已经够清醒了,现在我要是能睡得着才怪。”
其实,自从加入了老变态的组织之后他几乎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当时西森为了让手下的人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时刻保持清醒,对他们进行了残酷的训练。
据说饥饿可以让人保持清醒,所以那时在进行特训的时候他们是不允许吃饭的,每天最大的幸福就是喝水,而且每人每天限制在20CC。在一个完全黑暗的地下室里,唯一的光源是眼睛正上方的一束强光手电,身体被硬生生的吊起来,不能闭眼不能行走,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西森强制植入他们大脑里的杀人手法。
那段暗无天日、生不如死的日子,让乔郁彻底的适应了黑暗,他的身体被老变态完全的改造了,在不吃不喝不睡的情况下也能保持正常人得体能状态。所以熬夜对他来说不过是时间问题,咖啡和茶之类的提神饮料更是多余。
“呵,这倒是。既然不想睡那不如我们谈谈。”
乔郁的身体猛然绷起,多年来的机警让他不得不对丛戎提高警惕,看的出来,丛戎这个人精明狡诈而且善于按兵不动,这次他把自己带到家里来肯定有什么别的目的,一切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丛戎斜靠在沙发,双手交叠在一起斟酌了一下才开口:“我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如果在你面前摆着一具烧焦的尸体,你怎么分辨他是被烧死的还是死后焚尸?”
“这个很简单,只要检查一下他的支气管里有没有烟尘就可以了,如果是死后焚尸,那么死者在被烧焦前就已经停止了呼吸,所以他的支气管里不可能存在烟灰,但是如果是直接烧死的就不同了,烧死是一个过程并不是大火燃起后就能立即致死,所以在这个过程中受害者应该还有呼吸,这样死后解剖时就能发现存积在气管里的烟灰。”
这些小问题根本就难不倒乔郁,作为一名法医学高材生而且当了这么多年杀手,他很清楚怎么才能干净利落的消灭掉犯罪证据,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对于死后焚尸来迷惑警方视线的小把戏绝对是最低级的手法,丛戎做了这么多年警察不应该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丛戎耐心的听着,神色中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就见他摸摸下巴继续问:“如果在案发现场没有任何解剖工具,只能靠肉眼来分辨的话该怎么办?”
乔郁摸不准丛戎肚子里到底打了什么鬼主意,他的态度很认真,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在警局的太平间里差点被他抓到把柄,乔郁甚至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不耻下问虚心好学的好学生。
丛戎的问题看似随意,但却在无形之中从未把话题从警局爆炸案上移开,他到底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试探我?
乔郁佯装好脾气的笑了笑,站起来在客厅里随意的走了几步,“其实还有一种办法,不过不那么靠谱,我管他叫‘牛排法’。”
“牛排法?你真恶趣味。”丛戎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死尸躺在烤箱里,上下翻滚的诡异画面,胃中一阵翻涌差点把刚才灌进去的咖啡吐出来。
乔郁坏笑了一下,对丛戎招招手,“等我解释清楚你一定会觉得这个说法很形象。”说着他端起桌子上的半杯清水举到面前,“其实有的时候水和火的性质是一样的,就像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