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仰愣愣的坐着,哑巴拿着便利贴过来找他讨论六边形,他的心绪因此被转移。
洗手间里
朝简站在水池前,垂眸捏碎奶片倒进池子里。
外面有脚步声靠近,一股类似茅草烧着了的香水味从门口飘了进来,一路飘到朝简身边。
朝简捏碎第三个奶片,抓了一把一次捏烂,一个个的拆开往池子里倒。
郑之覃对着镜子整理衣发:“偏执生多疑,我看你的多疑表现的不太明显,怎么藏起来的?花了很长时间才藏好的吧。”
朝简拧开水龙头,一条细窄的水流冲了下来,砸在一堆碎粉末上面,白色的水一缕缕的往下流淌,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周身阴鸷的气息一点点被压制。
“我的医生告诉我,专注做一件事,有利于克制自己,看来她说的也不全是废话。”郑之覃用水把手打湿,捋了捋散落在额前的碎发,“是该克制,多疑招人厌恶,谁都受不了。”
池子里的白色粉末全部被冲掉了,朝简摸口袋,摸了个空,他拧上水龙头转身往外面走。
背后响起一道轻悠悠的声音,充满高高在上的怜悯:“爱生怖,爱生魔,真是可怜。”
朝简走到门口时的身形蓦然滞住,整个背部僵硬得厉害,他退后两步,大力甩上了洗手间的门。
陈仰跟哑巴聊了一会,朝简还没回来。
哑巴见陈仰时不时的往一个方向转头,她“啊”了声。
“我弟去洗手间一直没回来,我去看看。”陈仰匆匆丢下一句就穿过大厅,朝着目的地飞奔而
去。
“陈先生怎么了?”乔桥停下手里的笔看向哑巴,关心的询问。
哑巴竖便利贴本子。
【去洗手间找他弟弟△`】
“不会是出事了吧?”乔桥新月似的眉毛拧了起来。
“陈先生的弟弟有大佬气场,能出什么事。”李正给她捏肩捶背。
“也是哈。”乔桥嘀咕着继续演算,她的笔尖忽然一顿,“我好像瞥到郑总去洗手间了,他跟陈先生的弟弟有过冲突,两人不会又打起来了吧?”
“要不我去瞧瞧?”李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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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要是真打起来了,我去了也没用,以他们的身手,我是拉不了架的。”
“你啊,文不行,武不行,胆量也不行。”乔桥摇头叹息。
“……”
李正丧气的在旁边坐下来,他从包里拿出一支药,戳开喝了几口,苦得他爆粗口。
乔桥嫌弃的来一句:“而且还怕喝药。”
李正吐血身亡。
陈仰离洗手间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朝简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他加快脚步跑了过去。
“你……”陈仰的呼吸倏地一紧,他紧张的问朝简,“左腿怎么了?”
朝简的拐杖在大厅里搁着,没有用,他去洗手间的时候走路是平稳的,现在他的左腿几乎拖在地上。
“没怎么,”朝简前一秒说完,下一秒就停住脚步,他侧低头看陈仰,抿着唇说,“我腿疼。”
陈仰的脸色一冷:“郑之覃也在洗手间?他打你了?”
朝简弯腰卷起左腿的裤腿。
一大块触目惊心的淤青落入陈仰眼中,他的眼皮颤了颤,二话不说就往洗手间冲。
“别管他,管我就行了。”朝简拽住陈仰,湿冷的五指像蛇一样缠着他手腕。
陈仰想到朝简跟郑之覃起冲突的原因,他深呼吸,给自己的心理建设做了一番维护。
“左腿暂时不要用了。”陈仰沉声说。
朝简趴到他背上:“嗯。”
陈仰扭头看了看朝简,怎么感觉他跟郑之覃打过一架,情绪平和了许多?
不知怎么,陈仰的眼前跳出朝简极端暴力的一面,他的喉头有点干,郑之覃不会死了吧?
有凉凉的触感覆到陈仰的脖子上面,他回过神来:“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很好。”朝简搂着他说。
洗手间里,郑之覃趴在水池边洗脸,血水不断从他的鼻腔跟嘴里流出来,过了好一会才停止。
郑之覃抽下领带搭在流血的手上,随意的缠了几圈打个结。
“年纪不大,煞气倒是挺重。”郑之覃嗤笑了声,抬眼看镜子里的自己,他抬手擦掉嘴边的血迹,朝水池里吐了一口混着铁锈味道的唾液。
“眼镜呢?”郑之覃四处找了找,发现眼镜就在皮鞋底下,他平静的拿开脚,捡起眼镜用水冲了冲。
下一刻把镜片破裂的眼镜砸进了垃圾篓里。
“。”
郑之覃朝门口走去,他走路的姿势跟平时无异,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膝盖骨承受过暴力袭击,针扎的疼
,有条腿的小腿还有点扭曲。
常人不能忍的,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郑之覃拐上楼梯口,他走着走着脚步慢下来,人站在了楼梯上面。
之前没发觉,怎么这次跟那小子正儿八经的交过手了,觉得对方有种熟悉感?
郑之覃揉了揉青紫的鼻根,怪事。
大厅里的理科生们还在跟六边形斗争。
陈仰把纸上的六边形瞄了一遍,苦恼的抓了抓头,他用胳膊碰碰朝简:“你要不要试一试?”
朝简语出惊人:“我学文的。”
陈仰惊呆了:“你文科生?小尹岛的时候,你连空间重叠点都算出来了啊。”
朝简说:“那是瞎猫碰死耗子。”
陈仰满脸狐疑。
“我确实是文科生。?oldtis.?『请来。幻文学。看。完整章节』”朝简折着纸玩。
陈仰的关注点不自觉落到他的手上,看他用一张纸灵活的折出不同造型,觉得他的实力可以跟自己一决高下。
“我不信你计算出空间重叠点是误打误撞。”
朝简的眼眸被睫毛盖住:“有人教过我类似的,举一反三。”
“包括任务中告诉你的东西。”他说,“那些都不是课本上能学到的,跟我学文学理无关。”
陈仰很轻易的明白了朝简指的是谁,那个幻境里的哥哥跟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很复杂的兄弟感情。
这么私人的部分,朝简不太可能会跟他分享。
但陈仰通过幻境里的经历揣测了朝简的内心。朝简崇拜那个人,也怨恨那个人,又渴望对方能够重视自己,爱护自己。
朝简对那个人的依赖感强到超过正常数值,像奄奄一息的病人手里的最后一粒药。
陈仰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快跟郁闷,转瞬即逝,他摸鼻子,话题走到了这一步,明摆着就是“前方是禁区,请勿靠近”,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你看起来不像是学文的,也不像是喜欢文科的样子。”陈仰一时半会消化不了搭档是文科生的信息。
朝简扯唇:“我是不喜欢文科,”
还有后半句,陈仰等着。
朝简却没把那后半句补上,他只是看了陈仰一眼,而后把一只纸折的小鸟放到了他面前。
陈仰下意识拿过来,用黑色的笔给小鸟涂了两只眼睛,涂完最后一笔,他有点愣怔。
一只手伸过来,抢走了小鸟。
陈仰脸一抽,什么情况?他用笔指了指小鸟:“不是给我折的吗?”
朝简不回应,他宝贝的捧着纸小鸟玩,不给陈仰了。
陈仰无语。
“陈先生,我们不行了!”
一声哀嚎传入陈仰耳中,他跟理科生们眼神交流:你们是队里的希望,你们不能不行啊。
他们集体回了个“我们真的不行了,我们尽力了”的眼神。
时隔多年,重新体会被数学暴打的恐惧,还是一如当初的爱恨交织死去活来。
陈仰过去看桌上的一堆稿纸,乱七八糟的演算公式试图往他脑子里钻,都被他的防御墙给挡开了,以防它们堵塞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