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循环下去。
冯老,哑巴,画家,孙一行他们四人不知去了哪个青城站。
陈仰没怎么想的一抬头,远处的高空竟然还有个影影绰绰的车站,他呆滞片刻,抽凉气:“这里的空间是扭曲的。”
“火车跟车站都出不去,被困在了这里。”
向东垂死挣扎的发问:“扭曲的,我怎么感觉不到。”
“智障。”
文青邪气的笑着插嘴:“老师告诉你地球是圆的,可你生活在这上面,平时感觉到了吗?”
向东:“……”
陈仰阻止怒气横生的向东,语气里带着情绪:“说不过他就别说了。”
“现在是要找出路。”
陈仰深吸气,竭力压下烦躁问朝简:“有发现吗?”
朝简一声不吭的打量两个车站。
陈仰安慰大家也安慰自己:“敲轨道的8分钟到了,火车重新开了也没关系,我们已经从车站里面找到了出路,最后的谜底在这儿,不用再回车站了。”
“话是这么说,但出路呢,”文青眨眼,“这里空旷的什么都没……”
他无意间注意到什么,脸上挂起大大的笑:“哇,有影子。”
陈仰看过去。
是两个光影,对着的。
分别来自他们前后两个火车站。
这两个影子是他们除了车站外见到的东西。
不会无缘无故摆在这。
陈仰瞪着光影,瞪出了斗鸡眼,他使劲眨眼晃头,把眼珠转回去。
“你们觉得影子像什么图案?”
向东的童年没有故事书,只有抢吃的捡破烂占地盘,他缺乏想象力,艺术细胞也是负的,再加上伤势严重,集中不了精神,看半天也不出来。
“既然是车站的影子,那不就是车站,不然还能是什么。”
陈仰放弃向东了:“文青,你看呢?”
他需要大家的脑洞,没准天马行空里面就有答案。
文青的思维过于发散:“两大滩啊。”
陈仰窒息了。
“我自学的平面设计,容我把两个车站的平面图出来,算出它们之间的距离,再测算出中心点。”
文青牟足了劲把向东推到一边,打开自己的包拿纸笔,正儿八经的画起来:“帅哥,你让你搭档别挡我视线,我要量比例的,谢谢。”
陈仰目瞪口呆。
“重点是影子啊。”
陈仰提醒一个画图的,一个躺尸的,还有个不知道沉浸在哪个境地里的:“两个火车站被隔开了,中间有无形的透明薄墙,影子怎么还能连上?”
“对啊。”
文青把嘴里的铅笔头吐掉:“那还是在影子上面。”
“……”
陈仰拉了拉他的搭档,表情认真:“我想听你说的。”
不擅长这方面的朝简:“像个东西。”
“……嗯,我猜也是。”陈仰期待的看着他。
朝简也看过去。
陈仰继续看,眼睛都不眨。
朝简的面部轻抽了一下,低声道:“我再想想。”
“嗯好。”
陈仰抓少年垂在拐杖边的手臂:“通常情况下,一直盯着看,视野就会变得狭窄平板,是不是站远点会有新感受?”
他径自后退,眯起眼睛看了看,又遮住一只眼睛看。
真相往往都是离自己越近,就越容易看不见。
譬如现在这样。
陈仰拿手机拍下来,用旋转功能不停变换角度,想象力要用的时候才觉得不够。
脑洞也是,越长越小,现在还出现了闭塞的前兆。
“咦。”
向东刚放了个气就没声了。
陈仰正要抱着手机找朝简,就听向东不是很确定的来了句:“那两个影子,竖起来的话,再擦掉乱七八糟的边边角角,修一修,那就像我认识的一个东西了。”
“什么东西?”
“沙漏。”向东说。
“沙漏?”
陈仰身子一震,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
再看,就是,绝对是。
这是一种普遍的暗示,心理感官思维都会中招。
冷静下来看,其实并不会把它们跟沙漏联想到一起。
不过……
沙漏不就是个8吗?
陈仰对这个数字有些敏感,8,两个圈,鬼小孩的转圈圈,一系列的都在他脑海飘过。
“8中间有个点,我们对着影子找找。”
“我横看竖看都不是8,怎么找?”
文青挑眉:“难不成是要我们把一部分影子当作看不见?”
“趣味性蛮高的啊,对我这种童年丰富多彩幸福美满的人来说没挑战性,我先来试试。”
陈仰小声问朝简:“你觉得这个方向对不对?”
朝简:“八成。”
陈仰心头的那口气顿时舒了出来,那就行了,找吧。
沙漏中间那个点是朝简找的,他站在边上,用拐杖画了个圈,点点。
陈仰伸头看:“两个两个来,一起站过去。”
向东吊着一口气。
文青背着包,开心的笑着,如同要去春游的小学生。
陈仰抓着朝简的拐杖,脚步和他一致的朝那个点走去。
怎么会有种莫名其妙的仪式感?
陈仰的吐槽草草收场,眼前浮现的是一个个死在车站里的人,他抓着拐杖的手一用力,朝简被他扯得停下来。
陈仰走神的想,死了的人里面暗藏了很多规则,不确定有没有用,他又想到那对站在一起的母子。
稳妥点,还是都用上吧。
“找到自己的朋友。”
“挨着。”
“站一起。”
“不说话。”
“不要看对方的脸。”
陈仰走一步,说一句,提醒自己,告诉朝简,以及身后的向东跟文青。
站上去的那一瞬间,陈仰人就出现在了火车站的北广场。
只有他。
陈仰顾不上缓冲,第一时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给朝简。
手按上去,他定住了。
没有存联系方式。
陈仰直接去找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来了个广播寻人。
“朝同学,你哥哥在北广场的喷泉那里等你,朝同学,你哥哥在北广场的喷泉那里等你,听到广播请速去北广场跟他汇合,听到广播请速去北广场……”
陈仰在喷泉旁边的台阶上站着,伸脖子东张西望。
等了差不多十分钟,陈仰确定朝简不在这里。
不在火车站,那能在哪?
陈仰跳下台阶,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抱着一丝可能快速打车回三连桥。
出租车渐渐停靠在路边,陈仰心里有急事,钱都没付就下车。
司机师傅喊了声:“给个好评啊老弟。”
陈仰这才想起来的要应声,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一道高挺身影,舌尖上的几个字瞬间被他给咬破了。
一同破掉的还有他的声音:“你怎么在这?”
少年人拄着双拐,不徐不疾道:“我回去就在你家。”
陈仰是懵逼的:“那你……”
对方突然把后面的皮箱拎出来。
陈仰想问什么都忘了,他指着问:“你要去哪?”
朝简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口吻:“我回家收拾的用品,考虑到你会从车站回来,就在这等你。”
陈仰:“……”
朝简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是要同居?”
陈仰一个激灵:“对,同居。”
同居,是有这个事,他提出来的。
陈仰复杂的眼神从少年身上瞟向皮箱,这么稀里糊涂就看到了他的行李,那短时间内他是不会回去拿东西了。
想看他家住在哪一块的计划再一次落空。
同居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很仓促。
陈仰刚从任务世界出来,不想思考仓促要如何调理,也不想动,就让朝简跟自己睡。
两个男的可以这么糊弄。
一夜好眠。
仅仅对陈仰来说。
陈仰第二天起来迷迷糊糊的进厕所撒尿,看到站在水池边刷牙的人影,他吓得差点尿手上。
“对不起,我忘了家里还有个人。”
陈仰带着困意的声音夹在水声里:“昨晚睡得好吗?”
朝简吐掉牙膏沫,冲洗牙刷,漱口洗脸,拿着拐杖出去。
一套动作在他的无声中完成。
陈仰冲冲马桶,心说,看来是没睡好。
“昨晚回来太累了。”
陈仰洗漱完去找少年:“早上吃完早饭,我给你把我妹妹的房间收拾出来。”
背对他看窗外的朝简偏头。
“她那间我住,”陈仰说,“你睡我这间。”
窗边的人影静立片刻,转身往床上一坐:“睡哪都无所谓,没必要这么麻烦。”
陈仰看少年那张欣赏性颇高的脸,失眠的青影很重,像是一晚上都没睡,但情绪却并不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一个人睡惯了,身边多个人是睡不着,我收拾起来也快。”
陈仰以为少年说不在意,是不想给他添麻烦。
尽管似乎这位并不是怕添麻烦的性子。
朝简沉默着起身走到墙边,把自己的皮箱放下来,拉开。
陈仰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过去。
都是运动装。
以前他就是这风格,橱子里还有不少,只是都小了,也旧了,叠着收了起来。
“那就先不弄了。”
陈仰见少年一副要整理衣物的架势,就说:“像我们随时都会进任务世界,在现实世界住的也没定性,随意就随意点吧。”
完了又说:“不过任务没个头,不知道那个身份号会跟我们捆绑多久,我们是要长期同居的,你有什么就跟我说,不用客气。”
“放心。”少年低着头一套套拿衣物。
陈仰挠挠脸,这“放心”两个字是回应的他的哪一段?
上午陈仰把床单被套都洗了挂在阳台,风往里一吹,奥妙洗衣液的味道飘得到处都是。
朝简坐在沙发上,腿部摊着笔记本,啪嗒啪嗒声从他指尖跳出,成了陈仰捣鼓扫帚的配乐。
扫帚把跟簸箕分家了,陈仰在用胶布缠。
才买的。
陈仰拿剪刀咔嚓剪断胶布,视线在屋里扫动,卫生是回来搞的,搞完就是两个任务,现在也不脏。
嗯,今天不用打扫。
陈仰不是爱做家务的人,梦想是拥有一个扫地机器人,不限于扫地,全能型的。
这世上怕是没有。
有也买不起。
陈仰不自觉的叹口气,啪嗒声也停了,他看着少年的侧影,不自觉的用上关心孩子学习的语气:“忙完了吗?”
朝简继续啪嗒:“我在找电影。”
陈仰一噎,不是才从真人版电影里出来吗?他站起来收桌子,突听少年道:“鬼片。”
“……”
告辞。
那部经典片子陈仰还是看了,被逼的,搭档就用了他无法还击的两个字“快点”。
恐怖程度不能用文字形容,只有一串脏话绕梁三日。
陈仰唯一庆幸的是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住。
“我知道你不想我以后再遇到鬼的时候没反击之力,想训练我,可是这个真的……”
“过来。”
朝简把笔记本往他那边扳扳。
陈仰用手挡脸:“这方法也许对别人有用,对我不行。”
“我妹妹又是给我讲又是逼我看,她连往我枕头底下塞厉鬼特写照片都做了,我照样没亲切感,你还是让我自己慢慢适应吧。”
朝简拿拐杖打他:“悬疑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