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乘客朋友请注意

身份号019 西西特 6155 字 1个月前

第一个任务就是白衣女鬼索命,死了很多。

活下来的只有他这个走运剩一口气的,跟脑回路猎奇,发现了任务漏洞的画家。

那厉鬼就是鬼片里比较经典的,一身白衣,手脚都垂下来,头低着,长头发遮脸。

你以为头发全撩到前面,后面只有脖子?

错,后面也是头发。

前后都是她的脸跟她的长发。

鬼片向东不怕,没感觉,能打瞌睡,真鬼站在自己面前,那直面冲击就……

相当于寒冬腊月光着站在雪地里,旁边大风扇在吹,嘴里塞着冰棍,剃掉头发的头顶还有人浇冰水,差不多是那个感觉。

第二个第三个都是鬼,慢慢就不抖了,也能直视打招呼。

陈仰见向东许久都没坑声,就说:“也怕吧。”

“放屁。”向东不屑得很,“鬼有什么好怕的,老子又不是你,会怕鬼?”

陈仰颇有深意的“哦”了声:“我只是问你刚开始做任务怕不怕,没问你怕不拍鬼啊。”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向东:“……”

陈仰没资格笑别人,自己都怕成孙子了。

他用另一根筷子,把咸菜包拨回碗里:“想想真是无妄之灾,我们,已经不存在的那些人,平白无故被发身份号,还不能拒绝,强制性的,进来可能会死,不进来直接就是任务失败。”

“你长这么大没看过小说?”

向东往嘴里塞个大包子,猪八戒吃人参果那样两下解决掉:“无限流懂不懂,不都这样,一群接一群的,莫名其妙被选中进去,死了的就死了,活着的往下走,继续一个个任务。”

陈仰家里一堆小说,都是上学时期看的,题材多,谈恋爱的武侠的修仙的,就是少了向东说的类型。

“那没个头?但凡是小说都有结局。”

向东又塞个包子,他这个吃相,脸上的伤好了也帅不起来:“有啊,我看过的十本有九本都在连载,巨他妈长,而且写的慢,结局我孙子会烧给我。”

陈仰:“……剩下一本写完的呢?”

向东道:“主角完成了所有任务,回到了现实世界。”

陈仰点点头说:“那不错。”

向东慢慢悠悠:“然后住进了精神病院。”

陈仰:“……”

向东没什么伤感的细胞:“无妄之灾多了去了,那些等绿灯被撞,在楼下走路被砸,多的是。”

“别想这些了,咱也是普通人,自保都不能确定的情况下没什么好说的,拿着自己的身份号努力往前走,想办法活着吧。”

他说着就自我感动:“我操,我这话带劲。”

“往前走,活下去,现在就是我的至理名言了。”

陈仰一言难尽的收回视线,冷不丁发现身旁的少年早就放下了筷子,不知看了他多久,他轻咳着凑近:“我脸没洗干净?”

朝简面色冷冷的:“吃饭为什么这么多话?”

陈仰莫名挨批,愣了愣,多吗?就只是问了几个问题。

我跟你吃饭,话更多。

朝简看他戳花脸的包子。

陈仰也看过去:“你还吃吗?没饱的话,我这包子……”

空盘子往他面前一推。

“……”陈仰默默把包子放了进去。

向东看得眼睛直抽筋,他妈的倒胃口,下次不跟这两人同桌了。

要是这次能回去,到时候再上陈仰家去。

三连桥多大点地方,向东就不信找不着他家门。

“还给我……求求你还给我……”

外面传来孙一行的哭声,饱含低声下气的恳求,他先前被打成那样都是压抑的呜咽,没这么情绪激烈过。

陈仰立马就拉上朝简出去。

朝简还带着没吃完的包子,冷了,味道也不好。

陈仰闻声看到孙一行在文青面前绷跳。

而文青高高举着他的公文包。

陈仰拧眉:“这是干什么?”

文青一脸的无奈:“事情很简单,误会很大,我刚泡好一杯咖啡一口还没喝,孙先生走路没长眼撞到我了,后面的想必你猜到了吧。”

陈仰看一眼还在狼狈去够公文包的孙一行,对文青道:“你先把公文包还给他。”

“不急。”

这伙人里文青只怕残腿的,但残腿的只在乎陈仰,他不碰对方,拐杖就不过来。

“让我把事情经过说清楚,欺凌弱小的锅我可不背。”

陈仰的脸沉下去。

“我长话短说,很快的。”

文青嬉笑着后退:“孙先生那一撞,我一杯咖啡全洒他公文包上了。”

“我看孙先生很重视自己这个包,现在被我弄脏了,我心里过不去想帮他擦干净,他不领情,跟我这又哭又叫的,整得跟我怎么着他了一样。”

陈仰:“那公文包怎么开了?”

“包不防水啊。”

文青叹气,厚刘海下的眼尾吊起来,居高临下的看使劲够包的男人:“孙先生,你看你,买的地摊货吧,也不多花点钱买个好点的。”

接着就对陈仰几人无辜叹气:“我担心他包里面也湿了,就打开看看,他倒好,鬼哭狼嚎了起来,吓了我一大跳。”

陈仰看着身形仓皇的孙一行,又去看文青高举在头顶的公文包。

刚进任务世界里的车站,大家还是会看好自己的贵重物品。

渐渐的,一个两个的死了,越多越多的人顾不上行李,随身携带的小包也只是随便拎着挎着。

只有孙一行不同,他始终把公文包紧紧护在胸前,生命一般攥着。

孙一行的异常举动必然会勾起别人的好奇心。

文青是行动派,他在第二天早上动手了。

陈仰对依旧乐趣满满的文青说:“说也说了,包可以还给他了吗?”

文青眯眼:“好吧。”

他微笑着看只到自己肩膀的瘦弱男人:“孙先生,这是误会对不对?”

孙一行吸着哭红的鼻子不停点头。

文青愉快的说:“那就行,包拿好。”

孙一行伸出两只手接,碎裂的镜片下,一双红肿的眼里是要拿回救命稻草的紧迫。

公文包却擦着他的指尖掉下来,开口的地方朝下,里面的东西全落到了地上。

文青惊诧道:“孙先生,我让你把包拿好,你怎么不当回事?”

“现在你看,都掉出来了吧。”

孙一行颤抖着捏紧拳头:“你……你欺人太甚!”

“这说的,又误会了不是。”

文青露出哭笑不得的样子:“好了好了,我帮你捡。”

公文包里没几样东西,一份装在文件夹里的文件,一个廉价的破旧眼镜盒,一瓶没拆的矿泉水,一个小面包,半盒拧在一起的苏打饼,还有……

一张卡。

黑卡。

很突兀,格格不入的小东西。

“身份号跟车票都不在里面啊,孙先生还是很小心的呢,知道放在兜里。”

文青把公文包拎起来。

孙一行什么话都没说,煞白着脸一把夺过包就跑了。

慌不择路,很快就消失在了这一片。

文青拍拍刘海:“哎,大早上的都不安稳,咖啡没了,再去泡一杯。”

陈仰说:“冯老,文青他……”

向东前后左右一瞧:“冯老哪呢?”

陈仰也瞧了,没见着,他嘀咕:“刚才还看见了。”

“文青那逼,没事别招惹。”

向东瞥到小雀斑偷看陈仰,他凶狠的瞪过去,把对方瞪得一溜烟跑没了影子。

妈得,白菜那么清淡,竟然有的是人喜欢吃。

“我去找画家,看他有什么发现,十点我们在一楼大屏汇合。”向东说完就回了餐厅,准备再搞点吃的,死了也是饱鬼。

陈仰在想上午要做什么,还能在哪找到线索。

其他报摊都没发现,要不要从吃饭的地方下手,好像大家都还没找过。

黄书里的话就一句,按照常规套路,应该还有。

陈仰昏头昏脑的往前走,后面的小腿被拐杖戳了两下,他停下来等搭档兼阳气。

朝简拄拐走近:“那张卡是全球限量款,不限额。”

陈仰没听清:“什么?”

“卡。”朝简说。

陈仰这下搞明白了,少年说的是孙一行的卡。

“不限额啊……竟然不限额……”

陈仰发出刘姥姥看庄园的惊呆了表情,那种好东西,他一个小老百姓也接触不到,只在妹妹追的霸总偶像剧上见过。

陈仰把关注点从卡挪到孙一行身上。

刚来这里的那天晚上,陈仰跟孙一行聊过天,对方说自己快四十岁了,还住在二十来平的出租屋里,没什么积蓄,工资都拿来还债了,讨不到老婆,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很没用。

陈仰有九成的把握确定孙一行当时没撒谎。

那种常年在社会底层游走,迫于生计,对生活无望是演不出来的。

孙一行欠着债,生活拮据,那张卡等于把他的人生重新洗牌。

现在陈仰知道几个信息,卡不是孙一行的,也从他那番真情实意吐苦水里面得知,卡是在那之后才有的。

这里的人,谁有那个能力拿出不限额额卡。

又为什么给孙一行?

也不知道给他卡的人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陈仰被那些个问题绕着,一个头两个大,要是能断定是在活着的人里面,范围就小了。

“文青看出来了吗?”

朝简吃包子:“猜的。”

陈仰诧异的想,那文青在现实中的物质生活也不怎么好。

穿着上看不太出来,挺会打扮的,就是脑门的刘海太厚,显得闷。

陈仰忽然说:“也不对啊,那晚孙一行跟我吐苦水之前,也就是光头还没死的时候,他就已经抱着那包了。”

“没有卡,他干嘛抱那么紧?”

朝简道:“文件。”

陈仰眼睛一睁,想起来了。

孙一行说他这趟是要出差,文件送不到客户手上,工作肯定就没了。

还说好不容易做够一年的工作,又要重新找了。

陈仰记得自己有安慰说,这个空间的时间点跟任务世界不同,回去的时候,人还在火车站,车也没开。

孙一行当时的反应不亚于死而复生。

陈仰理清了大概的脉络。

那番吐苦水是分界线,在那之前孙一行在乎公文包是为了文件,在那之后是卡。

身份号跟车票都在身上,这两样像邪物,而关系到现实生活的卡在怀里。

陈仰看少年还没吃完的包子:“你觉得那张卡是谁给孙一行的?”

朝简转着包子,这吃一块,那吃一块,隐隐有几分难以下口的架势,他说:“我不了解其他人。”

陈仰说:“我也不了解。”

“对方是还活着的人可能性比较大,我,你,向东,小个子女士,那个全身不超过100的年轻人,文青,这些都可以排除。”

“剩下的只有冯老,画家,哑巴。”

朝简放下包子。

陈仰忙问:“怎么了?三选一有想法了?”

朝简看着他,半响绷着脸开口:“包子不想吃了。”

陈仰:“……那就扔了?”

“嗯。”

陈仰跟他一起去找垃圾桶:“这包子不新鲜了,馅也不好吃,回去我给你做。”

“嗯。”

朝简把吃剩的小半个包子扔进垃圾桶里:“要肉的。”

陈仰没半点犹豫,带着哄小朋友的意味:“肉包子是吧,没问题。”

“包子的事过去了,你跟我说说想法?”

朝简:“不知道。”

陈仰刚要露出无语的表情,就听他道:“不过,对方这一轮就会露面,自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