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挑拣拣,找出棉签和生理盐水,放到喻繁面前。
喻繁下意识等了一会儿,旁边的人却没了动作,陈景深没什么表情地站着,看起来没有下一步的打算。
喻繁回过神,拧开盖子蘸了一点后就往脸上怼。他脑子里想的还是刚才看到的那条消息提示,力道重了点,棉签直直戳在伤口上,疼得他面无表情地抽了一下脸。
下一刻,棉签就被人拿了过去。
陈景深看了眼棉签上沾的红色,拧了下眉还没开口,椅子上的人就已经自己把脸抬了起来,并沉默地岔开腿让他站近一点儿。
陈景深下颚线轻微绷着,垂下的眸光始终落在他伤口上,浑身看起来都冷,只有动作是轻的。
喻繁这次伤在右脸两颗痣中间,伤得不深,但因为在脸上,还是有点触目惊心。
喻繁额头上还有一点前段时间留下的疤,现在又多了两块创可贴。陈景深想了一下,觉得这人受伤的时间比没事的时间多。
陈景深把创可贴摁紧,淡淡问:“还伤哪了。”
“没了,就这两块。”喻繁说。
陈景深目光往下掠了点儿,没说话,只是在药箱里又拨了拨,翻出一瓶暗红色的药酒来。
他把药酒弄了点在手上,手背撑着喻繁下巴往上抵了一点,直接按在他脖子下侧刚冒出来的一点青紫上。
喻繁是真不知道那块有伤,陈景深碰了才有点感觉。擦药时要带点力道才能把药酒揉进去,喻繁开始觉得有点闷闷地疼,紧跟着脑子就有点儿烫。
屋子里开了适宜的空调,陈景深手指温温热热,一点点地带起痛感。
觉得差不多了,陈景深收起手,拧起药酒放回去,正考虑往撒谎的人脸上盖几张创可贴。
“陈景深。”旁边的人倏地叫了他一声,“你讨不讨厌药酒味?”
陈景深捡出一块创可贴,扔了句还好,转身想给他贴东西时,椅子上的人忽然站起来,药酒味浓郁地靠了过来。
喻繁干巴巴地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
陈景深动作顿住,终于抬起眼皮看他。
“左宽那傻逼说话不过脑,打电话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挨打了,我没办法,不是故意放你鸽子。”喻繁顿了下,“我本来都到商城了。”
喻繁长这么大惹过不少人生气,哄人是头一回。死皮赖脸和撒娇他做不到,认错也有点难,至于做点让陈景深开心的事……
陈景深好像挺难开心的,喻繁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一件。
开了头就放开多了。陈景深没吭声,喻繁就又靠过去啃了他一下:“现在过去吃饭好像还来得及……我请你。去不去?”
陈景深沉默地看了他一会,伸手把创可贴怼他脸上。扔下一句“算了”,合上药盒出去了。
草。
喻繁站在原地,抿唇抓了下头发,拿起手机发消息。
【-:你说的怎么没用?】
【朱旭:啊?你就哄完了?这么快?你怎么哄的?】
【-:……】
【-:做了让他高兴的事】可能吧。
喻繁刚点了发送,房门被推开,陈景深站在门边问他:“面吃不吃。”
朱旭那头正打游戏呢,抬头看到“他”字愣了一下,刚想问喻繁是不是打错字了——
【-:……等等,好像有点用。】
【朱旭:怎么样?是不是对你态度好点啦?】
【-:嗯】
【朱旭:那你就继续加把劲儿,努努力!加油!】
朱旭的本意是“那就加把劲,再多做几件让她开心的事”,因为在游戏激战中没能把字打全。
于是传到喻繁这又是另一种意思。
家里有阿姨,陈景深没怎么下过厨,勉强能煮点面。淡淡的药酒味靠过来,陈景深眼尾瞥过去,问拿着手机走到他旁边的人:“要辣椒么。”
那人放下手机,靠过来做任务似的地亲了他一下:“不要。”
“……”
吃完面,陈景深打电话让阿姨今天不用过来,又叫了家宠物店上门遛狗。
待他挂了电话,喻繁就靠在墙上开口道:“你让那人别上门了,我牵去溜。”
“它要顺便送去洗澡。”
喻繁站直后哦了一声,经过他旁边时想起什么,又折回来仰头亲他嘴唇。
“……”
陈景深没赶人,喻繁也没走。把繁繁交给上门遛狗的人,陈景深回房间写作业,默不作声地在旁边拉了张椅子。
喻繁坐下后,他又往旁边递了张卷子。
陈景深的书桌比喻繁那张要大很多,两人一起用完全不妨碍,手臂之间甚至还能隔出一段距离。
陈景深给的卷子比较难,喻繁没做几题就开始抓起头发。他碰碰陈景深,对方便放下笔,扯过他卷子来看。
“会了没。”陈景深问。
喻繁枕在手臂上,被题目弄得满脸烦躁,皱着眉抬头在他嘴唇上贴了下,说:“没,这什么沙比卷子。”
“……”
陈景深被笨拙地突袭了一天,嘴唇边全是喻繁近期最喜欢嚼的口香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