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繁一刻都懒得等:“直接给我开针水。”
十分钟后,喻繁坐进了输液室里。
他一只胳膊从衣袖里抽出来,递到护/士面前。
喻繁已经没贴创可贴了,护/士看到他脸上的伤痕愣了下,忍不住瞄了一眼他里面穿着的校服。
喻繁手臂细瘦——实际上他整个人都瘦,身上没几两肉,趴在课桌睡觉时肩胛骨会撑起校服。让人常常疑惑他打架时的劲儿都是从哪里使出来的。
喻繁垂着眼,看着那根针缓缓扎进皮肤,针头被胶带固定住,针留在了他的手背里。
“好了。”护/士说,“多喝热水,外套穿好,捂点汗出来最好。”
喻繁:“谢谢。”
护/士走后,喻繁往后一靠,整个人倒在输液椅上,羽绒服随着他的动作陷下去。
烧了一天,他的状态比其他发烧的病人还要差一点。他躺在软绵绵的外套上,睡意又重新蔓延上来。
药和一杯热水被放到他面前。
“吃了再睡。”陈景深的声音从头上落下来。
喻繁懒得再多说,拿起药一吞而下,歪着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睡去。
……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喻繁保持着睡觉的姿势,忍着困半眯眼睛四处扫了一眼。
输液室里人不多,抱着儿子的母亲,牵着手的情侣,捧着电脑输着液工作的成年人,和低着头写作业的高中生——
?
喻繁又拧过头去,看向最后那位。
用来给病人搭手的地方此刻放着张试卷和空本子。陈景深袖子捋到手肘,低头握着笔在写。
喻繁那点厌学情绪一下就上来了,他嗓音沙哑地开口:“你怎么还没走?”
陈景深:“作业没写完。”
“……”
怎么,换个地方写会打断你做题的思路?
吊着针睡了一觉,喻繁明显感觉好多了。
他盯着陈景深手里晃动的笔看了一会儿,想到自己之前因为生病被这弱鸡武力压制,觉得必须给他点儿警告。
他懒懒出声:“陈景深。”
陈景深笔尖没停:“嗯。”
“知道惹我的人都什么下场么?”
陈景深转过头来。
喻繁歪着脑袋,盯着他的单眼皮,冷冷道:“反正你人都在这了,干脆先定个床位——”
冰凉的手背贴到他额头上。
喻繁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还没反应过来,陈景深就已经收回手。
“退烧了。”陈景深抬头看了眼药袋,“我去叫护/士。”
“……”
量了体温,确实退到了37.9。
护/士来拔针的时候,随口问了两句:“你们是同学?”
喻繁懒洋洋地说:“嗯。”
“关系挺好啊。”护/士说,“你睡着的时候,他一直帮你盯着药袋,都给你盯完两袋了。”
刚恐吓完同学的喻繁眼皮跳了一下,他不露痕迹地瞥了眼旁边的人,陈景深做起题来眼都不眨,似乎根本没听他们这边说什么。
于是他顿了一下,又敷衍道:“嗯。”
护/士前脚刚走,王潞安的电话后脚就进来了。
陈景深余光看见他拿棉签摁在另只手背上,用肩膀夹住电话,懒洋洋地等对面开口。
王潞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妈的,你自己打开微信看看,我一晚上给你发了三十七条消息,你一条不回,我他妈就像你的舔狗!”
喻繁:“没看见,干什么?”
王潞安顿了一下,“你声音怎么怪怪的?”
“感冒,”喻繁说,“有事说事。”
“也没啥,就是提醒你数学试卷记得抄,”王潞安说,“今天上课的时候访琴吩咐的,错的题每道抄十遍,明天不交,下星期就站着上数学课。”
十遍?
喻繁想到自己那张完全空白的数学试卷,木着脸说:“不抄,下周课不上了。”
挂了电话,喻繁觉得差不多了,把棉签拿开准备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