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书卷着袖口,“去拿衣服。”
天寒地冻的,抱着个桶蹲在地上,搞一瓢水往身上浇是什么感觉呢,这么说吧,就跟做梦似的,水已经浇完了,一点热气都没有。
陈又连胳膊肘的灰都没有搓,他哆哆嗦嗦的穿秋衣秋裤,“哥,答应我,咱明儿招人来按个热水器好不好?”
阎书在气定神闲的搓着膝盖,“我大老远的带你过来,就是要过这种平平淡淡的生活,如果想舒服,那干脆就回去。”
陈又脱口而出,“好啊!”
阎书睥睨他一眼。
陈又打了个冷战,手忙脚乱的把秋裤的裤腿往一只脚里头套。
估计是太急了,他的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一头栽进桶里,在半空被一条胳膊抱住了。
阎书把人扶好了,“靠我身上穿。”
陈又靠过去,快速把两只脚都套进秋裤的裤腿里面,把秋裤一拉,就去瞅着男人,忍不住去拽一下,又去拽一下,“行行行,我陪你。”
阎书慢条斯理的翻着秋衣穿,“那说好了,不准跟我闹。”
陈又嗯嗯,心说我敢跟你闹么,你掀一下眼皮,我都能起鸡皮疙瘩,真不知道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睡觉的那屋向南,潮气不大,被陈又那么一收拾,还很整洁,尤其是木头的床,木头的老式衣柜,木头的桌子,都散发出一种古朴的感觉,它们在无声无息的传达着那个年代的故事。
陈又往被子里缩,闻着一股味儿,估计老伯没拿出来晒,他寻思明天一定要搁太阳底下吹吹,“对了,问你个事啊,我进村那会儿看到的怎么都是小女孩啊?”
阎书简短的给陈又解释了一下。
就是所谓的重男轻女,家家户户都是生了女孩,接着生,还是女孩,再生,反正死活都要生出一个男孩出来,如果没有,那在街坊四邻面前都会抬不起来头。
孩子妈会被人看不起,孩子爸也会被人嘲笑说无能,夫妻生活好不了,一个家也不像是家的样子。
陈又的猜想完全正确,他咂咂嘴,真可怕,“我们要不要给你大伯一些钱啊?他给我们好几床被子,还有不少盆啊桶啊的。”
“我有打算。”阎书翻身,把人往怀里带带,用手圈着说,“睡吧。”
陈又打了个哈欠,白天太累,他很快就睡着了。
阎书听着耳边的呼吸声,他低低的叹口气,也合上了眼皮。
第二天,天还没凉透,公鸡就打鸣了。
陈又跟阎书都是懵逼的,好像是在做梦,听到的鸡叫声是在梦里。
两三分钟后,有汪汪声传来,从村东头响到村西头,像一个顽皮的小孩,撒着泼的想要大人们起来陪它玩耍。
陈又趴在床上,脸滚床单,滚了两圈后,醒了。
阎书没滚,这事不可能干的出来,他是被陈又搁在外面那只冰手给凉醒的。
俩人头抵着头,四目相视,全新的生活正式开始了。
这地方远离城里的喧嚣,繁忙,呼吸的不是汽车尾气,只有草木混着泥土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白天开,晚上在,永远不会消散。
老伯隔三差五的过来,给一些吃的,都是自家地里长的,绝对的绿色食品。
陈又特喜欢吃老伯给的那瓶咸菜,脆脆的,有点儿甜,还有点儿辣,在他看来,比老干妈还要下饭。
阎书让他少吃,“腌制食品吃多了致癌。”
陈又嘴里咬着根筷子,声音模糊,“不吃咸菜吃什么,我都快淡出鸟来了。”
阎书看青年说话的时候,嘴里的筷子一抖一抖的,生怕他一不留神,那筷子就戳到他的喉咙,就伸手去给拽下来,“好好说话。”
“我想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