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寒凛抬首静望白鸽,手中忽然飞出一颗石子不轻不重地打在树上。受惊的白鸽立即扑腾着翅膀,惊慌地飞起,到较远的地方才落下。
他很清楚,那少年不是忠实的信鸽,他总有一天会如雄鹰,展翅飞远。
俊美的脸庞上,被薄霜覆底的眼眸骤然变得更加幽远,深不见底。
“主子,山下密信。”一个暗卫突然出现,单膝跪地,双手捧着一根细小的竹筒。
龙寒凛伸手接过,不紧不慢地展开。看完之后,漆黑的瞳里,凝重的墨色淡了些,那张纸片在他手中化为粉尘,随风而去。
是时候了。
龙寒凛从怀中掏出一枚精致的黑色指环,凝视片刻,收入怀中,转身返回静轩。被众人关注的人此时正如死尸般笔挺地躺在花园凉亭内的长椅上发呆。
龙烈觉得最近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只要一靠近面瘫爹就心慌意乱,想要亲近他;若不靠近,却又一直在想他,想他在做什么,想他是否也会想自己。
流沙和流云站在一边,满腹疑惑。平时的小少爷片刻也安分不下来,今日却已在这里躺了许久。
他们二人是龙烈的小跟班,与龙烈年纪相仿。如今龙烈已经长大,自然不需想容和想衣两女子在旁服侍,是以龙寒凛为他安排了两个随从,随他差遣。
一小厮远远地跑来。
“小少爷,该用午膳了。”
“知道了。”龙烈慢吞吞地起身,不紧不慢地向静轩的方向而去。
入了膳厅,面瘫爹已在膳桌边小酌,见他进来,看他一眼。
“今日迟了。”
龙烈干笑一声,在他对面坐下,未敢抬头。平时他都是笑嘻嘻地坐在面瘫爹身边,这还是第一次离得这么远。
想容和想衣在一边随侍,奇怪地对视一眼,未敢开口。
龙寒凛面无表情地盯着龙烈看了片刻,放下酒杯。
“何事?”
“我——”龙烈在面瘫爹面前向来藏不住话,差点忍不住将自己的满腹迷惑说出口,幸好及时收“没什么。”
龙寒凛未置一词,静坐对面,双目看着未知的某处,再没有任何语言和任何动作。
二人之前的气氛极少这般尴尬,龙烈也有些不知所措,依旧未敢抬头。
龙寒凛看他片刻,没有只言片语,起身向门外走去。
“爹爹,你去哪儿?”龙烈心中一紧,连忙拉住他。
龙寒凛不语。他看得出来,这个孩子似子在避着他。他避自己,不如自己主动消失。
“不说不许走。”
“书房。”
龙烈心里一阵恼火:“不、许、去!这世上难道还有事情比吃饭更重要?”
语毕,他强硬地将面瘫爹按坐在原位,一脚将自己的凳子勾到他旁边,随后拿起筷子将面瘫爹的碗里装满菜,用命令的口气道:“全部吃完。”
龙寒凛并未在意他的语气,向他的碗瞥了一眼。
龙烈乖乖地捧起碗,赌气地连夹几种菜色放进自己碗里,也堆得高高的。
龙寒凛这有举措,淡淡道:“无人与你抢。”
龙烈翻了一个白眼,他只是在郁闷自己本来想试着离这个总是让自己心跳的人远一些,谁知不知不觉中又坐回他身边去了。敢情他和面瘫爹身上都带着磁性还是怎么着?
他上下打量面瘫爹,像是真的能从他身上找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