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穗理身体不好,医生都不确定她能活到几岁。如果小悟和她关系很好的话,有一天小千穗理离去,悟会很伤心的吧。”奶妈挽了下耳边的碎发,轻柔道,“悟这么强,可你的姐姐只是个瘦弱的普通人……你们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呀。”
当时的幼年五条悟沉默着,他望向窗外,只觉得和周围人无形间又多了道屏障。
好吧、这些话他听过无数次了——他知道自己的很强,现在他又更进一步明晓了——他与周边人是有无穷的距离和高度差的。
周围人也是如此看待他——如同侍奉一位“神明”。
他们不会与他交心,因为他们自认为凡人与神子有着无限的差距,因此情感只会是[敬仰]、[崇拜]、[拉拢]或者[利用]。
苍穹般幽远的六眼带给他看透一切的能力,家族的势力沉浮搅动、腐朽冗杂的规章制度、纷纷攘攘的来暗杀他的杂鱼,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俯视视角下的景观,扭曲成一种无趣的抽象画。
幼年五条悟乏味地眺望远处。
他就这样度过了两年,直到成长到6岁。
或许是因为今年夏日雨水各位充足,窗外的树木长势格外好,层层绿荫庇护而下,灿烂的阳光平等地照耀着每一片树叶,微暖的风拂过树梢,摇动的叶翩跹起舞。他抬头望着那片绿色,冷不丁地又回想起很久前聚会时与女孩视线相撞的一瞬。
——她的眼睛也是这样干净澄澈的森绿。
恍若燕雀的尾翼划过心间,五条悟脑海中突然跳动起一个打算,并当即决定付出行动。
他要去找自己的所谓的姐姐。
成长到6岁,再回想大人们此前的话术,五条悟只觉得有些可笑和淡漠。他知道那些话语里大多都是敷衍的借口,事实上,他们不让自己与女孩相见最大的可能,是觉得瘦弱又无能的对方会成为自己的一个累赘。
最强不应该有弱点。显然,在他们心里,珍重一人的亲情羁绊也是一项弱点。
五条悟讨厌所谓的家族正论、讨厌那些过于条条框框与冷漠无情的世俗条规。他更愿意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于是他迈开步子,准备走出自己的院子。
“五条少爷要去哪儿?”尽职尽责的家仆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动向,恭敬又紧追着问道。
“出去走走,”五条悟目视前方,“别跟着我。”
“五条少爷,您等会还有课。”家仆继续说。
“我会回来的。”五条悟甩下一句,他加快步子、运用六眼无死角的优势灵活闪避着,很快便甩掉了身后黏着的家仆。
他很聪明、记忆力也非常强,尽管大人们没有告诉过他女孩的具体位置,他也在他们谈起时记住了只言片语,并推断出女孩宅院的位置。
他脚步轻快地一路走向家族偏远的东北角,越到那边、步伐反而越慢了。
幼年五条悟最后几步走到宅院门口,他站在那里,忽地又顿住脚步。
——来到这里只是一场冲动,实际上,他并没有想好要和自己名义上的姐姐说些什么,而对方也肯定没有料到自己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