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人工呼吸。”
还没等洛屿反应过来,顾萧惟就回去自己房间了。
洛屿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只听见“咔哒”一声,顾萧惟把房门锁上了。
一会儿心脏复苏一会儿人工呼吸,把人脑子绕瘸了,他人走了?虽然洛屿不确定对方是在招惹他还是洗完澡心情好随口一说。
靠,有本事你锁门锁一辈子。
洛屿进了浴室,才想起自己没拿换洗衣服,又折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叹了一口气,抓了抓后脑勺,感觉自己的段位有点不够。顾萧惟一个似是而非的突然袭击就能让他招架不住,而自己怎么招惹对方,对方的情绪控制一直在线,没什么成效。
要是一十出头的年纪,洛屿早就冲进去,拽着对方的衣领说“你他么的如果没那个意思就不要瞎撩”。
但偏偏,太在乎他了,生怕行差踏错,以后连心无芥蒂打闹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真哪天别被我拿下了,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呢。
洛屿拎了衣服进了浴室。
他刻意关掉了排气功能,好像这样就能在停留在对方的空气里。
抬起头,站在顾萧惟之前淋浴的位置,洛屿深深吸了一口气,除了对方惯用的沐浴露味道,隐隐能闻到一丝麝腥的味道。
洛屿皱了皱眉头,觉得自己需要清空一下脑袋里的废料,他这样算不算老房子着火,草木皆兵?
“哗啦”一声把热水拧开,洛屿好好冲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顾萧惟的房门还是关着,洛屿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刚把东西放下,抬眼的瞬间,整个人都倒吸一口气。
因为在他的床头摆着一个画框,但是画框里的不是油画,而是一幅速写。
那是今晚播放的《反击》里,白颖被水淹没,失去意识的时候。
发丝散漫在水中,他闭着眼睛的表情空灵却又能挑起破碎的毁灭欲,黑白与光影界限分明。可这样分明的界限就像深渊的裂隙,杜绝一切光照,一切离经叛道的疯狂渗透出来。
明明是粗旷疯狂的线条,却有一种隐晦的濒临崩溃的欲。
洛屿的心脏在那个瞬间被挑到了至高点,这种感觉比刚才和顾萧惟肩并肩看电视剧的时候还要强烈。
他每一步走近,就距离某种欲盖弥彰的渴望更近一分。
从起笔到收尾,可以看出着笔的力度,还有作画时候奔放的心绪。
洛屿第一次产生一种自己被一幅画给捕获的心悸感。
他的手指触碰上去,线条刻入纸面的凹度那么清晰。
这个速写是顾萧惟什么时候画的?
当他和崔姐打电话的时候?可是顾萧惟不是进了浴室吗?
那就是当他在浴室里的时候……那他到底有多熟练?竟然这么快就完成一幅画?
他为什么要把这幅画放进他的房间里,用画框裱起来,这种行为显得非常郑重,就像表白一样。
洛屿用力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他深吸一口气,拎起那幅画来到了顾萧惟的房门口,用力拍了拍他的门。
“顾萧惟,开门。”
洛屿没想到对方一下子就把门打开了,他已经穿上了睡衣,头发也吹干了,看起来蓬松而柔软。
“什么事?”顾萧惟看了过来。
“你……好端端摆这幅速写在我房间里干什么?”
说完这句话,洛屿莫名紧张了起来,心绪紧绷着就等着对方的回答。
“死亡画家,当然是描绘死亡。”顾萧惟的视线从速写转移到洛屿的脸上,目光里是让人抓狂的平静。
所有猜测和心动在瞬间垮掉,洛屿把画框抬起来,“这时候白颖还没死呢!”
顾萧惟的目光逐渐变得幽深,“但他还是死了,在我面前。”
所以,这是白颖的遗像吗?
难不成自己还得把它挂在墙上,每天烧香?
“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收回。”
顾萧惟的手伸了过来,就在快要触碰上画框的时候,洛屿把它放到了身后。
“送了人就是我的了。”
“也对,不然它的结局就是被我塞进碎纸机。”
那一刻,洛屿忽然明白了这幅画的意义。
“陆屏枫的闪蝶临摹只为温煜驰而存在。你画的白颖,只送给我,对吗?”
顾萧惟看着洛屿,两秒才回答:“嗯。”
洛屿笑了,忽然抬手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
顾萧惟始料未及向前踉跄了半步,下巴被扣在了洛屿的肩膀上。
洛屿收紧了自己的胳膊,不给顾萧惟拒绝和挣扎的机会,贴在他的耳边说:“谢谢,我很喜欢。”
蓬松的刘海滑落下来,遮住了顾萧惟的视线。
在顾萧惟抬起手就要抱住洛屿的时候,洛屿松开了手,笑着说:“明天见。”
他拎着画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顾萧惟抬起的手垂了下来,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如果你真的把那幅画打开……就未必还会喜欢了。”
洛屿拎着画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深深吸一口气。如果……这幅画是顾萧惟完全没有受到陆屏枫这个角色的影响而送给他的,那就好了。
单纯是顾萧惟送给洛屿的,而不是严野眼中的白颖。
但至少……白颖占据了严野,而温煜驰吸引着陆屏枫。
他也一定会拥有顾萧惟。
洛屿将那幅画和之前的速写一起放进了柜子里,他忽然有了点雀跃的期待,顾萧惟的笔下还会画出怎样的他。
看了几个崔姐发来的合作方资料,洛屿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该睡觉了。
“啪嗒”一声,洛屿关掉了床头灯,只要没烦心事,他就能分钟入睡。
不知道过去多久,洛屿侧着身,半边脸压在枕头里。
隐约之间,他觉得自己的床垫好像沉下去了,有人正轻轻地拨开洛屿耳边的发丝。
“嗯……”洛屿睁开了眼睛,赫然发觉有人就坐在他的床边。
他今晚锁了门的!这人是谁!
洛屿一把扣住了对方的手腕,正要反抗的时候,对方却捂住了他的嘴。
“别怕。”
微凉的两个字,尾音里却带着一丝让人心痒的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