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满搭着眼帘,只淡淡道:“他道心崩毁,境界自然会大跌。”
妙欢喜一怔:“什么?”
陆仰尘却是看了周满一眼,似乎在想她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可竟并不言明个中因由,只道:“总之,此人手段奇诡,修为深不可测,中州剑印已落入其手。天下六州剑印,他已集聚了四州……”
天下有穷山恶水,也有灵山秀水。无论黎民还是修士,都是仰天生存,然而各州灵脉、灵气分布十分不均。武皇定天下后,分别于六州铸造剑印,却能以剑印调配各州,损有余补不足,使得各州能均沾天地恩泽雨露。
此举乃是大益于天下,所以纵使武皇陨落,六州剑印也并未废除,仍由各州君侯执掌,传至如今。
换言之,有剑印,便能操纵一州灵气!
可现在不仅瀛、齐、夷三州剑印丢失,就连位于中原腹地、最为广阔也最为强盛的中州,都丢了剑印!
那也就意味着……
李谱颤声道:“那,那岂不是只剩下凉州与蜀州了?”
陆仰尘道:“有人看见,他取剑印后,已往西北凉州方向去了。”
李谱下意识道:“凉州剑印乃日莲宗宗主掌管,其修为还在陆君侯之下,仅有渡劫……”
话说着,已看向妙欢喜。
妙欢喜眉头也瞬间蹙紧,十分凝重。
若中州都守不住,凉州又怎么可能守得住?
余秀英声音艰涩,总算明白刚才剑夫子那句“大祸临头”究竟从何而来了:“所以等这人从凉州出来,就会轮到我们蜀州?”
周光小声道:“蜀州未设君侯,传说剑印一直以望帝陛下保管,应该没事吧?”李谱一听,眼睛都亮了,一拍自己大腿:“对啊,有望帝陛下在!传说他老人家住在西山,就算那张仪举手投足毁天灭地,也打不到我们剑门学宫啊!安全,安全得很——”
“狗屁!蠢货!你个放狗屁的蠢货!”岂料他话音未落,剑夫子抄起桌上的茶盏已朝他劈头掷了过去,破口大骂,“一副猪脑子!你以为我蜀州剑印能放在什么地方?!”
李谱猝不及防,被砸了个晕头转向,委屈极了。
其余众人听了剑夫子此言,却是悚然一惊。
尤其是坐在门外的王恕,从头到尾只是听着众人议论,直到此刻,终于转头向着学宫外面那重重的山峦看去——
巍峨的剑门关好似两柄倒插的天剑,千仞剑壁之上鸟道横绝、天梯勾连,那沧桑古老的剑阁便耸峙在剑壁绝顶,如丝如缕的云气浮过,三百年金铃不响。
剑夫子都说得这般明白,要再反应不过来,就真是猪脑子了。
李谱想了片刻,张大嘴巴:“夫子的意思是,是……”
剑夫子怒道:“蜀州剑印,便在我剑门学宫!”
参剑堂内,顿时一片倒吸凉气之声。
周满却难得多了几分恍惚:这一世,竟这么快便要与张仪碰面了吗?
剑夫子只扫看一眼众人,凛然道:“中州剑印既失,凉州剑印怕也难保,我蜀州将是最后的希望。这张仪来历不明,目的难料,若六州剑印齐聚他手,还不知会出什么祸端!天下大乱将至,连山里飞的杜鹃鸟都能感觉到,就你们一帮废物,成日里不思进取!岑夫子已经发话,来年二月,将重开剑台春试——”
下方坐的周满,瞬间抬起头来。
其余众人也迅速反应过来,目光忽然炽热。
剑夫子冷哼一声,只道:“你们运气很好,自道陵真君王玄难陨落后,剑台春试已二十年未开。来年二月,春试前十的优胜者,皆有机会入白帝城画境,寻觅截剑踪迹!”
截剑,是剑门学宫修士惯常的称呼,只因其未被道陵真君王玄难重铸之前,不过断刀上的一截。
可天下其他修士,更喜欢称它为——
冷艳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