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追看看他,又看看其他人:“你们不知道?”
众人都有些迷茫。
霍追便道:“最近修界都传遍了。白衣卿相,天人张仪,自瀛洲而来,一路向西,已经接连夺取了瀛洲、齐州、东夷三州的剑印。原本三州君侯丢了剑印,不敢声张。可此人前段时间到了中州神都,下帖约战不夜侯陆尝,要取中州剑印,陆君侯察觉不对,使人探问瀛、齐、夷三州,这才知晓原来三州剑印已失,皆落到此人之手。现在剑印尚在的仅有中州、凉州、蜀州,三州执掌剑印的势力现在都风声鹤唳,生怕什么时候就夺到自己头上来了,你们竟一点也没听说?”
众人听后,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李谱道:“三州剑印已失?这人是想干嘛?聚齐剑印,合六为一,重新一统天下?”
余秀英道:“怎么从未听过?修界以前有这一号人吗……”
周满却是忍不住恍惚了一下,竟因这一个名字,瞬间被拉回了前世玉皇顶封禅那一晚。
张仪分开琼枝,踏月而来,当真天人之姿。
那六州剑印放出来盘作大圆时,更是威势惊人,几乎覆盖整座玉皇顶……
天下之师,人们都这样称呼他。
可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有人探出他实力有多高。
人们能知道的,不过是这位白衣修士初次现身在瀛洲,随后便一路西进,每到一州,便取一州剑印,却未杀一人,最终走遍六州,集齐了六州剑印。
就在所有人以为剑印已失,大乱将至时,此人却忽然向天下宣布——
他将择一明主辅佐。
而这位明主,便是神都王氏那位公子,王杀。
周满有些没想到:原来上一世,张仪这么早就出现了吗?
众人各有猜测议论,她却已出了神,一句都没再听进去。
王恕则微微皱了眉:“剑印乃是武皇当年分封各州时所铸,关系到六州气运,这位张仪先生若要取六州剑印,目的恐怕不纯。”
金不换忍不住摇头:“我就看不惯你们这些杞人忧天的,不才打到中州吗?听说不夜侯陆尝已是渡劫后期的修为,他要打不过,那这天底下只怕也没谁能挡住此人。今朝有酒今朝醉,来来来,喝酒先!拿着。”
他为这两人满上酒,一人递了一杯。
周满笑一声,接了过来。
王恕看着塞到自己手上的酒杯,却忽然一怔:“我酒量……”
金不换立刻道:“这可是我们‘分锅社’成立的大好日子,你作为‘分锅社’的一员,不该喝一杯吗?”
话说着,他悄悄拿胳膊捅了一下周满。
周满顿时心领神会:“是啊,来都来了,喝一点吧。酒量若是不好,你喝一口也行。要真醉了,我跟金不换抬你回去便是。”
两人都举起酒杯来看着他。
这一时,王恕忽然生出一种被两头狡诈狐狸盯着的感觉,他想了想,竟从袖中取出一丸浅绿色的丹药先行服下,然后才举杯与二人一碰,道:“不必麻烦,我先服一丸解酒药,不会醉的。”
金不换:“……”
周满:“……”
泥菩萨自己仰头喝了小半杯,放下手来,就见他二人呆滞地盯着自己,不由问:“怎么了?你们也要解酒药吗?”
金不换气得话都不会讲了:“你,你这个人……”
他一下站了起来,准备好好批判批判这种提前吃解酒药的行为,可没想,站起来的瞬间,身形竟晃了一晃。
周满瞥见,有些惊讶:“你喝醉了?”
她记得他也没喝几杯啊,怎么就站不稳了?
金不换眼前一下模糊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了:“奇怪,怎么有这么多小人儿在跳舞,泥菩萨,你怎么把小人儿画到这儿来了,还比剑呢……”
王恕茫然:“我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一股眩晕之意袭了上来。他手里那还盛着半盏酒的酒杯,“啪”一下掉到了地上。
周满一惊:“泥菩萨?”
她刚伸手将人扶住,忽然间眼前一花,竟真的看见了一堆小人儿凑在眼前跳舞,只跳得两圈,便让她晕乎起来。连不远处的篝火,都好似变了形状……
“我怎么有点晕?”
“我也好像不太对劲……”
“霍追,你脑袋怎么长得跟树一样?”
……
李谱刚为大家分完蘑菇汤,现在才蹲在那口百味锅旁,准备给自己盛上一碗,听见这些声音,回头一看,发现人都陆续倒了,先是一阵迷惑,接着往锅中一看,不由一声大叫:“糟了!”
金不换已经一头栽倒在地。
周满坐不稳了,艰难问:“谁,谁要害我……”
王恕看见地上那只剩下半碗的蘑菇汤,在失去意识前,只模糊念了一句:“南诏国的蘑菇……”
然而周满来不及听懂,也咕咚栽了下去。
至此,刚成立不到半个时辰的“分锅社”,几乎被全员放倒在地,只剩下一个李谱拿着汤勺,站在锅边,一脸慌张,不知所措。
次日一早,参剑堂前,剑夫子不敢相信地数了一遍又一遍,只问:“其他那么多人呢?”
堂前只立着陆仰尘、宋兰真、宋元夜、妙欢喜、常济五人。
闻得剑夫子此问,他们也十分茫然,下意识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剑夫子一下就想起了近日来其他夫子的遭遇,顿时大怒:“好啊,这帮王八犊子,连我的课都敢退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