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硬币正面朝上。
她毫不犹豫地将硬币重新放回了他的手心,“不行,不行,再来一次。”
“没那个必要——”
云雀恭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
“……”
近朝颜捏着那枚硬币,隐约猜到了他让自己抛硬币做选择的真正目的,并非寻求概率给予的选择,而是让她去看内心真正想选择的那一方。
就在这时,云雀恭弥将她天秤另一端上犹豫的最后一枚砝码也挪开,“彭格列只给你报销,没给你发工资,不用给他们卖命,做你想做的事情就行。”
“……”
虽然但是,泽田纲吉听见你这么说是真的会哭吧?
近朝颜怀揣着如此微妙的心情,从沙发上起来,去到浴室里换上稍繁琐的冬装,穿着米色的、毛绒翻领的大衣出来时,她还觉得自己太夸张了,但直到走出机场、就在坐进车里不到十分钟——
“好冷啊……”
陡然从温暖夏季走入冷酷冬季的女人看了眼并盛灰蒙蒙的天空,感觉自己刚才只穿一件大衣真的草率了,加绒靴子、加绒保暖裤、围巾、毛线手套和帽子……就算把这些全穿上也不够抵御这严寒啊!
她哆嗦着进入车里,等到暖气热起来,才感觉自己缓过来了,但就从并盛机场到云雀宅之后,看见那幢久违的、精致豪华的庭院时,近朝颜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老公,咱家这个大房子,有地暖吗?”
“没有。”
云雀恭弥率先打开车门下去,在北风卷过之时,忽觉面上刮过一点微凉,若有所觉地朝着天空中望去,见到飘扬落下的细小雪花。
下雪了。
-
近朝颜也看到了从天空中落下的这些细小盐粒,她更不想出去了,但草壁哲矢已经将车熄了火,这车里再待也不如先前暖和,只好慢吞吞地打开自己那一侧车门下去。
看见这栋占地极其广阔的庭院时,她吸了吸鼻子,曾经看到这庭院她还会觉得精致豪华,但现在她只觉得又大又冷,小松鼠将脑袋往男人肩头一碰,声音软绵绵地撒娇:
“我不想进去。”
抬手帮她把大衣设计自带的帽子盖上,云雀恭弥看了眼草壁哲矢自觉朝厅堂去的身影,猜到他应该是去开暖炉设备了,便只慢条斯理地应:
“外面更冷。”
尤其是现在还下着雪。
男人同样穿着日常的冬装大衣,灰色大衣的排扣因为刚才车上暖气太足而松开,此刻近朝颜径自抬手抱住他外套下的劲瘦腰身,把面庞贴在他柔软的羊毛内衫上,嘟囔着说:“你让我做会儿心理准备。”
云雀恭弥刚想应答,忽地听见旁边灌木丛里发出的动静,灰蓝色凤眸倏然从温和转变成凛冽,声音也沉了下来:
“谁?”
几乎在他出声的同时,近朝颜也松开了原本的动作,径自站好,在落雪无声息消融的世界里,看见从灌木丛里跳出来的……一只猴?
她表情呆了两秒,又觉得这只猴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没等她想出来,一道红色身影从草丛后出现,来人红色的唐装、黑色柔软的长辫,还有那张与她身边男人有七分神似的面庞让近朝颜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风?”
“好久不见,朝颜,云雀。”
风对她和云雀拱手行礼,温文尔雅地站好之后,笑着说道,“你们回来的时间很巧,这是日本的第一场雪,初雪很适合跟心爱的人一起看。”
他本来不想打扰的,无奈跟着他的宠物正好制造出了一点动静、而云雀又着实五官过于敏锐。
想到这里,风真诚道歉打扰了他们的相处,但近朝颜却顾不得这个,注意力被他的骤然到访吸引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
云雀宅的占地面积很广阔,而且附近没有任何一户庭院与人家、遑论是商业设施或者便利店,单纯路过的概率很小。
风正想开口,近朝颜看见落在他头顶融化的小雪花,连忙道,“要不先进屋喝杯热茶?这外面挺冷的。”
在旁边看着她从拒绝回家到欣然邀请客人进屋,云雀恭弥定定地觑向那个跟自己模样相似的小婴儿,片刻后,又看了眼已经主动往宅院里走的女人身影。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近朝颜在跟十五岁的他相处时,有一次也是本来注意力全在他身上,但在这个小婴儿出现之后,就开始用中文热切地跟人聊天,还欢喜愉快地邀请对方回家,甚至为他做了整整一大桌的华夏菜。
不过,这毕竟只是个小婴儿。
云雀恭弥如此想着,神情里倒也看不出更多的端倪,很自然地跟在女人的身后,在身后飘飘无声的细雪中,迈步走进了繁华的院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