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榆醒来坐在床上没有动过,只是看着窗外。
山上的清晨很凉快,秦北北如今觉少,睁眼看见床头坐着的影子,睡意顿时散去。
“星星?”她轻声。
秦北北借着微光,确定是林白榆,只是林白榆一动不动,好像没听见她的声音。
一直到她挪到林白榆旁边,秦北北才发现她在哭。
从头到尾都没出声,就那么坐在那儿,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落进她的膝上衣服里,氤氲出一片潮湿。
“星星,怎么了?做噩梦了?”
怎么算是噩梦呢,林白榆心想,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梦,她已经分不清是真是假。
她抱住秦北北,哽咽出声:“北北,我、我好像梦见我上辈子了,心口难受……”
梦里隋钦为了她,登山叩首九百九十九层台阶。
为了她,许下三个愿望。
会不会她这辈子所有的安然无恙,都是因为隋钦许的愿望?
林白榆以前就怀疑过梦里与现实的交换人生,最终被隋钦否决,可现在,求菩萨又怎么说?
一切都有迹可循。
秦北北拍了拍她的背,“梦而已。”
林白榆说:“不是梦,一定不是简单的梦。”
没有人能与她同体会,因为她与隋钦的关系,与众不同。
秦北北像妈妈哄孩子一样,安慰着她,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跟着难过。
她一点也不想告诉他们,自己的病治不好了。
她和林白榆说过的话,没有实现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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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时,男生们也起了床,过来敲门叫女生出去吃早饭,周沫才醒,一点也不知道林白榆哭过。
林白榆所有的目光都在隋钦身上。
梦里她死了,他来求菩萨许愿,他在知道人死如灯灭,无法复生的情况下,还是虔诚前往。
他一定爱惨了梦里的林白榆。
隋钦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流连在自己身上,一直到吃过早饭,单独相处时,才低声询问:“做噩梦了?”
林白榆摇头。
她现在才知道,从来都不是噩梦。
这是一个隋钦为她织就的美梦。
隋钦说:“你哭过了。”
林白榆不愿承认。
隋钦修长的手指停在自己的丹凤眼上,语气漫不经心:“早上醒来,我感觉有一点点酸胀。”
林白榆鼻头一酸。
她这样很小很小的不舒服,也能转移到他那里。
是不是就因为隋钦向菩萨许愿,承受她的一切灾病痛苦?
她不知道隋钦在骗她。
少年与她对视,伸手停在她脸上,拇指从眼尾拂到太阳穴上,“为什么哭?”
他如此温柔,林白榆却再也忍不住,抱住他哭出声:“隋钦……隋钦……”
她已经很久没有直接叫他全名了。
隋钦的肩头很快就湿了,林白榆趴在他肩颈处,一抽一抽地,他不太清楚缘由,却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问:“做了什么梦?”
林白榆说:“梦见我死了。”
隋钦知道她说得不是全部,梦见死亡也不至于哭成这样,他捧着她的脸,那双眼里全是自己。
漂亮眼睛里的泪珠断了线地又往下掉。
隋钦不忍心再问,只是说:“梦和现实相反。”
是啊,相反。林白榆从来都没有想过,这句传承已久的老话,竟然会成真。
方云旗过来找人,看见他们抱在一起,怀疑他把林白榆欺负哭了,又看见隋钦示意他离开。
隋钦的拇指捻在她脸上,估计说什么都不管用,于是道:“你再哭,我今天眼睛会疼。”
平时这样最有用。
可林白榆越听越难过,因为隋钦全是因为她。
这个梦,再真实不过了。
她和隋钦,上辈子就认识了。
她擦了擦眼泪,看向远处的群山,还有现在没见到的惠宁寺,瓮声瓮气地开口:“阿钦。”
林白榆努力控制自己稳住,但止不住哭嗝,她伸手抚上他的眼睛,“我刚刚……你难不难受?”
隋钦挑眉,“没感觉。”
林白榆的手指划过他的眼睛,顺着眉骨,停在他的额上。
这上面如今没有磕出来的伤口,没有磕破流出来的血,现在干干净净的。
梦里她的灵魂触碰不到的人,现在任由她触碰。
林白榆抿了下唇:“我今天留在民宿,你们去登山吧,感觉不是很舒服,正好腿酸。”
隋钦说:“我不去。”
林白榆说:“你要去。”
隋钦看向她,少女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因为,你陪在我身边,我怎么如你一般呢。
“你要去,你替我许愿。”
隋钦问:“你想许什么?”
林白榆停顿了下,“许很多,我们上最好的大学,身体健康,平安喜乐。”
她央求道:“阿钦,你帮我许。”
隋钦凝视她,“好。”
他从来答应她,都是如此坚定。
林白榆心中酸涩,忍住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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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林白榆不去,秦北北和周沫很遗憾:“星星,你真不去啊,半路上多可惜。”
“是呀,反正是坐缆车,咱们一起去?”
林白榆心中坚定:“你们先去吧,下来的时候肯定也没力气了,也坐缆车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