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被堵得没话说,心里一口气没上来,憋得胸口疼,好一会才说道:“自家人也不能失了礼数,赶紧敬你舅舅一杯。”
这次殊曼华照做,端着自己的酒杯站了起来,“舅舅,我敬你。”
高衍拿着酒杯的手抬了一下,声音低沉,“坐吧,不用站起来。”
然后殊曼华就坐下了。
江母和江家兄妹的脸色都不太好,他们知道江柏没眼色,但是不知道江柏没眼色到了这种地步。高衍让他坐下那就是场面话,他不应该当真,正确的做法应该是站着喝完这杯酒。
然而殊曼华却好像没看到三人的脸色一样,喝了酒之后就安安静静地吃饭,眼皮都没抬一下。高衍似乎也不怎么在意,慢悠悠喝了酒,神情看不出变化。
江松很会来事,敬酒的姿态恭敬有礼,又不显得过分讨好谦卑,态度拿捏得刚刚好。说话的内容也都是那些能拿得上台面的,不是为官之道就是国计民生,侃侃而谈的样子好像颇有见识。
江母听不懂江松的话,但却觉得自己越是听不懂越说明儿子讲得东西越厉害,心里头跟着骄傲,也小心翼翼地暗自打量着高衍的表情,想从高衍那也看出赞赏来。
但是高衍的表情还是那么神秘莫测,说不上来是好是坏,眼睛略显懒散地半阖着,抿成一条线的薄唇很平,说是面无表情不怡当,就是一种漠然的硬朗,跟脸上戴着一层面具似的,看久了会让人忍不住想曲起手指敲一敲,看看能不能在这张面具上敲出什么声音来。
殊曼华一边吃一边听着江松的话,觉得挺有意思,能当笑话听。
一个书本知识都没学全的落第秀才在这里大言不惭妄谈国事,本身就是件挺可笑的事。以为自己肚子里有点墨水就什么话都能说了,也是太看得起自己。
说为官之道,他经历过么?除了会讲要尽心竭力为朝廷办事,不能贪污受贿、中饱私囊,他还会说什么?
说国计民生,他接触过吗?背着书本里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原话是当高衍没读过书吗?
洋洋洒洒讲了那么多,都是泛泛之谈,甚至连纸上谈兵都算不上。
殊曼华看得出高衍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江松也想将自己的能力展示出来给高衍看,这想法没错,能考上秀才也说明他本身有那么点能力。怪只怪他划的范围太广,给自己定的点太高,选的话题太“大”,自己明明没有那个实力驾驭,却偏偏要说,最糟糕的是还觉得自己讲得很好,应该得到对方的赏识,毫无自知之明。
江松说了半天,都有些口干舌燥,越说心里越没底,因为高衍一句话都没有回他,他不知
道高衍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