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的情况,应该能分上房子才对,怎么是这种结果?”白露把吹风机递给古泽。古泽没接,用浴巾随便擦了擦头发。
“部队上的房子有限,还要考虑其他战士的需要。”古泽官方的回答。
“我去跟我父亲反应一下,看看能不能成。小方一直住在我们家也不是个办法。”白露白了一眼古泽,“别让我发现你又去陪睡,他又不是没长嘴。喊一声下边人就去帮他了。不用你亲自去推他上厕所。”
“这事儿不用你管。你赶紧睡吧。”
“怎么不用我管!他就是腿瘫了,又不是手不能动,嘴不能说话。你还弄个行军床睡他旁边。算什么事儿啊!”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再说了,又不是你的责任,要是说起来他是为了救民强!前几天民强还说要把小方接走呢,最近怎么又不提了?”
古泽被白露的一通没心没肺的说叨弄得有些烦躁,“能不能别说了,方宏在我们古家生活的时间比你还长,谁都没有他有资格住在这儿。再说,他还是我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他受伤了,我收留他又怎么错了!以后别让我听见你再这么叨叨。烦!”套上睡衣,古泽离开了卧室,咣一下关上了门!
白露红了眼睛,抹了一把泪,卷起被子睡下。古泽的话让她有些心寒,她才是他们古家明媒正娶的媳妇。但是在古泽眼里,她还没一个瘫痪的方宏有地位。
古泽推开隔壁的门,发现灯还是亮着的,方宏直直的坐着,低着头。
“怎么还不睡?”古泽把行军床打开,铺好。
“泽哥,你,以后不用来照顾我了。我自己能行,民强说让我去他们家住一段时间,等分房的结果出来。我考虑了下,还是去他们家住。”方宏笑着说。
古泽铺床的手停顿了下,“你考虑好了?”
“考虑清楚了,房子的事儿还得麻烦你。要是真办不下来也没什么,我最多领个残疾证,还能得点国家的补贴。”方宏玩笑说。
“有那么埋汰自己的吗?房子的事儿我既然答应你了,一定能办成。你也不用有什么负担。”方宏的笑,看在他眼里分外扎眼,这样带着苦涩的笑容看得他有些心酸。
“嗯。今儿你陪嫂子去吧。我这边真用不着你陪。”
“别废话,你都打算去民强家了,我也陪不了多长时间。”
“哎。” 方宏听话的应着。是啊,反正也陪不了多长时间了。方宏觉得自己真成了一个包袱,他虽然有自觉,不希望麻烦别人,但是现在连去个厕所都没办法办到,要是真不麻烦别人,还能自我了断?他是个军人,心理素质早八百年都练出来了,他能勇敢的面对自己的现状,他在想一个好的解决方法,能够不麻烦任何人,让自己生存下去。
他知道自己已经造成了古泽和白露之间的争吵的根源,所以他必须尽快离开。白露也没错,谁也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整天陪着一个男人。
几天后,蔡民强收拾好了新房,跟着古英一块过来接方宏过去。白露挽着古泽的胳膊,跟他说多注意身体,房子的事儿,她也会跟他父亲说说,看能不能帮上忙。
方宏说谢谢。挥了挥手,方宏告别了他待了三十多年的古宅,连带着将他一些想忘记的不想忘记的回忆都埋葬了起来。他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方宏,今后这就是你的新家,别跟我客气。”蔡民强把方宏扶到沙发上,电视机的遥控器摆在他手边。
古英去倒了杯热水放在茶几上。
“这沙发是三儿买的,前些天刚送来。看着不错吧。”蔡民强也在他边上坐下。
“嗯,是不错,这颜色挺亮。有个自己的窝真不错。”跟在古家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在这里他不需要拘束,虽然房子不大,但是感觉比空荡荡的古宅温馨多了。“我刚才见巷口有修车的,你帮我问问,那大爷需要学徒不?”
“怎么,想学修车?”蔡民强问。
“嗯,多少学点手艺。”
“成,我下午帮你问问。”蔡民强和古英都没对方宏学修车的想法做任何评价。将心比心,他明白方宏心里怎么想的。大男人让人养这回事,让他们做还真做不出来。
方宏正式在蔡民强家里安居了。每天一大早吃完饭,他就推着轮椅跟巷子口的大爷学修车。那老头脾气也倔,一开始非说,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打死也不把手艺外传,边上几个小摊上的人都说,这修车算多大的能耐,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修车。
老头当即就怒了,拿着螺丝刀说要把那人给拆了。方宏滚着轮椅赶紧揽住了。指着那个不懂事的年轻人说教开了,说他不尊重老人。能靠自己双手赚钱的都是值得尊重的。然后指着一个被拆了轮子的自行车说,有本事你把这车给修好啊!旁边人一通叫好。
小青年觉得臊得慌,说了句,狗咬吕洞宾,接着炸自己的油条去了。
就这样老头看着方宏顺眼多了,问清楚了这腿是怎么伤的,知道了以后,觉得先让方宏在他身边看他修。一两天下来方宏在修车老头身边,一会儿给递螺丝,一会儿给递扳手。老头因为眼睛不怎么好使找不到的小零件,方宏一会儿就给找了出来。
两个星期之后,方宏正式拜师学艺了。
巷子口一向是小摊贩的必争之地,老头住在巷子最里头的小屋里,每天一大早就扛着家伙什到巷口摆摊。过了一会儿那些卖早饭的小摊贩才开始陆陆续续出现,吆喝着。修车的老头不缺生意,虽然满大街跑的都是汽车电动车。但是作为一个环保产品,自行车也不在少数。偶尔链子掉了,轮胎没气了,或者刹车失灵什么的,路过巷子口,给老头一摆弄。十几分钟就好,还不耽误什么时间。
“师父,您家里头还有什么人么?”方宏擦着额头上的汗。白手套上沾的都是油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