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没地方去了,小叮当难得也会留宿一碗面馆里,白日趴在柜台上,百无聊赖地扫着尾巴,淡漠地看来来往往的食客,做个安静美好的看板喵。
季鸿常说不要太惯着它,余锦年便很是可怜地道:“它只是个猫崽子啊。”
只不过没过一个月,余锦年便说不出这句话来了。
因为猫崽子它……膨胀了。
原本一只手就能提起来的猫崽子,如今得两手托着才能抱起来了,且脸大了一圈,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可爱了——小叮当成了大铁铃。
余锦年做了个可怖的噩梦,他梦见自己被人拐进了一个杂耍班,被逼着练胸口碎大石,他被那块大石板压得喘不过气来,连忙伸手抓住了旁边人的手,这一抓,就把季鸿给抓醒了。
此时天外业已蒙蒙亮,也该醒了,于是季鸿起身,将趴在他胸口睡觉的猫抱下来,余锦年顿时长出一口气,拍着胸口感慨道:“活过来了!什么东西压着我?!”
“你的猫。”季鸿字字顿道。
“啊?我的小叮当?”余锦年一个翻身,看向怨念地坐在脚床上的金色猫咪,他将猫举起来仔细看了看,望着季鸿惊恐道,“怎么回事!”
季鸿无语地坐在床边,擦着脸上被踩出来的梅花印,忍住气道:“还不是你喂的。”
第30章 山药羊汤面
小叮当的脸盘已经圆了一圈,余锦年数次想要给它减肥,一日只喂一顿,拿寥寥几颗虾米绞碎了,用热水泡出腥味来,拌稀饼渣喂它。如此强制减了三两天餐,小叮当瘦是瘦了,却每天恹恹的,显得特别忧郁,仿佛被人抛弃了一样,还时常故意躲起来,叫余锦年去找。
余锦年今日叫一声“小叮当”,明日唤一下“黄胖子”,还有诸如“多啦笔梦”之类的奇怪称呼。
季鸿头一次见到有人会给一只猫起这么多的名字,大为吃惊。
有一天夜里,数日未归的小叮当在窗下嚎叫。余锦年刚给季鸿端来了睡前安神药膳汤,这汤是用干莲子、枣仁与龙眼肉慢煎而成,用时饮汤啜肉,能够心脾双补,安神助眠,他将汤盅放到季鸿手中,听到小叮当凄惨的叫声,忙开了窗,将它放进来。
只见猫儿尾巴尖上被其他凶猫咬秃了一块毛,成了只丑猫。
余锦年将它抱起来,心疼道:“你看它以前多凶,现在都打不过别人家的猫了!减什么肥呀,这点小鱼小虾我还是养得起的!”
季鸿坐在床上,慢慢地饮完药膳汤,又接过少年递与他的漱口水,清了口齿,期间不动声色地将猫赶到床尾,心道,它打不过别的猫难道不是因为它太胖了吗?
胖叮当因为不能睡在余锦年身边,气得“喵嗷”一声,隔着被子咬了一口季鸿的脚趾。
这一口不疼不痒,季鸿轻轻地踢了一脚,那胖猫儿被攘得在床上打了个滚儿,露出了肚子上的白绒毛,好容易翻过身来,季鸿已握住余锦年的手指,将被一盖,不理它了。
“好啦,你们俩不能和平共处吗?”余锦年哭笑不得,他用脚隔开小叮当,用手反攥住季鸿,佯装生气道,“谁再闹,我就把谁踢下床!”
小叮当:“咪?”
季鸿不说话,借着给少年盖被的机会,摸了下他的肩膀,便闭上眼道:“好,睡觉。”
……
也不知是不是药膳汤起了作用,翌日一早,季鸿迷蒙中醒来,少年不见了,猫也不见了,院中传来微膻的羊肉味道。
如今深秋落寞,日升渐晚,天色仍旧微黯朦胧。
他披衣下床,正单手梳理着头发,便听到自灶屋方向洋溢出模模糊糊的歌声,时而掺杂着几声高低不齐的猫叫。这歌儿是他从未听过的,曲调异常的欢快,让本来清冷寂静的早晨格外的鲜活热闹。
季鸿推开门,撞见了早起的清欢,她正拄着拐杖,扶着墙面来回走绕,少年称之为复健,起先清欢每日都会跌倒在地,摔得身上青青紫紫。但这女子心志很是坚定,这几日走得好多了,不再需要人搀扶,已能自行走动。
为了不被人家认出来,清欢这几日出入面馆一直蒙着面纱,这会儿见到季鸿,她慢慢地施礼,道:“季公子早。”
季鸿微颔首,一碗面馆中擅歌者只清欢一个,且她在倚翠阁中时,更是以歌喉婉转搏名,见清欢在此,便以为那厢的曲子是她所教,于是问道:“这是什么曲?”
清欢愣了下,随即笑道:“是年哥儿领着穗穗唱的,我也不知呢。”
季鸿心生疑问,便转头朝厨房而去,行至门前,面香肉香伴着欢腾的歌儿,更是少不得有悦耳笑声萦绕而出,只不过歌中词有些奇怪,他自知里面的猫儿和穗穗都不怎么喜欢他,于是便驻足门外,静静聆听。
其中少年以嗓轻哼,穗穗则一边剥葱一边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