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了定神,心道,将军文弱不怕,许他只是个摆设,还有那传说中英明神断的军师坐镇呢!
说着,又一人身披月白,手揣绒套,脸前呵着一团浓得散不开的湿雾,施施然神仙下凡似的飘了出来,灰突突的校场瞬间蓬荜生了辉,虹光万丈。赫连直久在北疆,一同混迹的都是吃土喝沙的粗人,一个个儿脸都跟锉木的刀似的,一摸都剌手。
这人,白得发光!赫连直盯着他,看直了眼。
“阿鸿!季鸿!”一个少年追出来,把手中的狐氅裹到他肩上,“一个眨眼你就不见了。快披上,屋里暖和,乍一出来别冻着。”
“……”赫连直满面霞色的脸瞬间崩溃,这、这就是季家的小世子,讨逆军的军师?……这讨逆军怎么回事啊,难不成从上到下都是谁美谁说的算吗?!
直到卫鹤伤势大愈,被余锦年准许从医房里出来透风,一脸丧气的赫连直见到了缠满纱布的卫鹤,眼睛一亮,似见了老乡一般冲上去,握住他的手感激涕零——可算是在讨逆军大营里见着个同类了!
卫鹤吃喝都被他缠在一起,险些以为这人是闵霁派来监视他的。最后心道闵将军为人正直,断不会派个人来监视他如厕,实在忍无可忍,对赫连直道:“赫连将军,某乃京畿籍贯。将军哪里人?”
赫连祖籍就是雁城的,合族都在雁城讨生活,至他父亲这一代才奉官入京,算是外来户,赫连直拍着卫鹤的肩,与他一见如故:“不远,不远。”
……
军资被劫,气得燕昶生摔了一只金碗。
江南的米难征,钱更难征,如今强缴来的这些,也只够仲陵城上下军士耗上一个月罢了,但燕昶要争的就是这一个月时间,只要撑过了这月,越州远道而来的军资钱粮就能给他们续上命。
可这一个月时间,老天也不给他!
“桓城怎么起了民变!”燕昶质问,“桓城的驻守兵呢?”
周凤退了两步,没张口,一同来的军将就迫不及待道:“桓城哪还有驻守兵,头前儿往南方十三郡派了数万震慑各州府,之后又调遣回越地数万,巩固海防。这一路被姓闵的紧咬不放,死伤不知多少!如今仲陵内外也不过才三四万兵马,谁还记得起桓城。”
桓城不是什么大城,但却处在运输粮草的必经之地上,桓城一失,燕昶从越地进粮的路就断了。
从中午论到晚上,也没论出个所以然来,燕昶头疼万分,遂传余旭来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