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锦年举着碗,哄季鸿也品了几口。
连枝见状,也过去盛了一碗回来,推给闵雪飞:“尝尝吗?”
闵雪飞觉得,这个人太莫名其妙了,他为何要对自己这么好?
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车队很快便又整装上路。
因为载了闵家二公子这么个伤号,车子并不能行得太快,因此足足花了一整日的时间,至夜半时分才入了城门。因为车上几人要么是郦国公世子、要么是国相之子,还有个宫中当红的小权宦,守门将士不敢为难他们,立刻敞开半扇城门将他们放行。
越近京城时,路途越是坦荡平整,闵雪飞元气尚未恢复,本就精神不济,且中途还胡思乱想好一阵,所以天色刚黑时就已经支撑不住,倒在车内睡着了。连枝侧头看着他,悄悄将他身子扳过来,让他依在自己腿上舒舒服服地睡,就这样低着头看了他一路。
马车慢悠悠地在京内街道上穿行,行至东十字街,季鸿的车便与他们分道扬镳,去了金幽汀的方向,由于余锦年和闵霁二人都睡得很熟,连枝便隔着马车轿帘远远地朝季鸿打了招呼,并未出声,接着就带人护送闵霁回相府。
连枝食指轻轻地环着男人的耳廓,视线从温柔渐渐变得眷恋,想让车夫慢些、再慢些……他指骨贴在车壁上,到底是没有敲下去,任由车马平稳飞快地驶向相府,停在闵家大门前。
这些闵雪飞都浑然不知,他正陷在梦里,不知怎的,就梦到了极小时候的事——
有多小呢,大概十岁左右。闵府家教严格,他虽然才十岁,就被嬷嬷们教导,说他已经是个小大人了,以后是不可以胡闹的。日嘱夜嘱了好些日子,他终于被父亲带着,到宫里去参加宫宴,彼时早春,天公不作美,他们前脚踏进了宫门,后脚就大雨滂沱。
这是他第一次进宫,心中不免激动忐忑,可越是如此就越是紧张,竟在大雨中与领路的内侍走散了。
宫城极大,他自己撑着伞,漫无目的地乱走。
闵雪飞皱了皱眉,突然想不起来自己最后究竟是怎么回去的了,更不记得当时那把伞去了哪里,因他回去后便发了一场高烧,病了一月才彻底好全,很多事情就那样糊里糊涂的记不清了。
怎么就冷不丁的,梦见那么久远的事……
帘外,闵家的门房早就在这儿候着了,见车帘迟迟没有被撩开,他也不敢上去造次,只得垂着手等在下头,小声地唤两声:“二公子,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