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着苏娘做好了圆欢喜,余锦年自个儿又挑拣了几种食材。因是春季,万物始生,阳气升发的季节,有言道“味宜减酸增甘,以养脾气”,食当扶助阳气。
此时正有莴苣,余锦年便挑了条嫩莴苣削皮切丝,加入香油、糖、盐、醋各一匙,之后用麻油爆香辣椒,待辣油凉透,浇在莴苣菜丝上,这道甜辣莴苣丝随吃随拌,最是清爽。余锦年想着荤素搭配,便又快手炒了道芹菜肉丝,好配着饼子来吃。
尽管最近日夜兼程,可一旦进了厨房,余锦年就似乎忘却了这段日子的疲惫,锅碗瓢盆虽不会说话,却同样也不曾开口烦他的心,厨房比起让人忙碌,更成了他排遣烦恼的静地。准备好若干菜色,再一抬头,天色已晚,窗外渐渐抹上一笔暗蓝。
他端着给穗穗准备的川贝杏仁露和凉拌春苋,走出来时,筑花阁内已经点上了六角纱灯,灯上绘着一面面仕女图,或持扇颦笑,或弓腰逗猫。
看到那纱灯,余锦年突然轻叫一声:“小叮当!”
方才下车时,他生怕猫儿乱走,便将小叮当关在了一只透气的小箱子里,这会儿在后厨忙碌,他竟是完完全全把这件事给忘了,那猫咪在箱子里关了一下午,还不知要怎么恨他呢!想及此,余锦年忙折回厨房,温言细语地向小厨娘们讨了把鱼干碎肉,并一些饭米,拌做猫饭,好回去安抚一下小叮当。
穗穗的饭、季鸿的饭和猫儿的饭,他一个人端不了这么多份,便只好一趟趟地来。
却也不知穗穗究竟耍什么性子,余锦年进了门,她本和清欢坐在床边吃甜茶,一看他进来了,竟扭头面朝里面倒下去,清欢费了好大劲也没有哄好,于是无奈地朝余锦年皱起了眉。他自己也实在是不明白“女儿心”,这一瞬间竟有了一种老父亲被闺女嫌弃的感觉,很是委屈,却又毫无办法,只好将饭菜摆到桌上,嘱咐她好好吃,便退出去了。
走出了房间,却并未离开,从门缝里观察了一阵,见穗穗在清欢的哄劝下终于肯起来吃东西,他这才放下心来。
过程不重要,结果对就行,他如此安慰自己。
回去将季鸿和小叮当的饭菜装在食盒里,恰好小厨娘们烹起了枸杞茶,他也就跟着凑了会热闹。到了晚间,筑花阁里热闹起来,住店的客人们陆陆续续地回来了,聚在前堂品茗会诗,笑谈一天见闻。因为都是些远道而来的文士,身边各带着书童侍女,虽然年纪尚小,却都很懂规矩,使得前堂闹而不乱,欢笑阵阵。
不多时,筑花阁前悠悠地停下来一架装点华贵的马车,带着十数个肃穆的仆从,赶车的马夫提着灯笼,进来便直奔老板娘而去,苏清儿低头听他说罢,忙起身相迎。店中诸人不知来者何人,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那按捺不住的小侍女,趴在窗前偷偷窥觑,反被主人责了声“不懂规矩”。
苏清儿候在车前,款款一声“吕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