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脚步,挑眉,有些意外他激烈的语调,这小子倒是有了点主见嘛。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梅莎柔斯神依然没有任何指示,”他继续说,“也许她是想让我自己决定,而这就是我的决定,陛下。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何会拥有那样的力量,但我知道,你能为这个国家,为这些信徒,这些善良的生命,带来和平和信仰!凯洛斯,我希望、并且相信你能做个好国王。”
对面的人真挚地看着我,这让我有一种积了一肚子火却无处发泄的感觉,是的,我再次确定,我和这个人从来没有任何话题好谈。“罗西安,你既然当了大贤者,就不需要再如此低姿态。”我冷冷地说,“你不那么‘委婉谦虚’,也不会有人受到伤害。”
我把卧室的门关上,把他丢在外面。
我无力地躺在床上,觉得今天足足脱了一层皮。
我有些意外罗西安会如此向一个年轻人坦露心迹。虽然印象中他一直谈不上是个多么沉默的人。
学徒时期,他经常被同学们看不起。也许因为他太老好人,即使是帮助别人时仍能毫不介意地摆出低姿态,甚至当对方需要时,和人分享自己的想法和心事,以至于常被传来传去的嘲笑。我一向离群,但那时感觉和“同学们”差不多。对我来说,向别人坦露心事,比不穿衣服更让我难堪。
但是,我冷笑,无论是那个纡尊降贵向我吐露心思的罗西安,还是手段强硬的弗克尔斯,他们的目的都是同一个。
司令大人推开门走进来——门锁对他完全没有作用,大约是小时候的礼仪课没学好——手里拿着我的王冠。
“我以为你会懂事点。”他说,把王冠放在桌上。我不理他,他在床边坐下,理所当然地拿起我的一绺金发把玩,“刚才我看到罗西安,一向自制的大贤者看上去有些失神,在那里自言自语。”他绿色的眼睛饶有趣味地看着我,“他说‘他们的眼神实在太像了’。我猜就是其中一个‘他’就是那位死去的法师吧?”他说。
我猛地坐起来,那双绿色的眼睛微笑却冰冷地看着我,毫不留情。“没有人死去。”我一字一字清晰地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他的眉头微皱了一下,“真顽固。”他淡淡地说。“不过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希望通过时间得到什么?让我把自己当成凯洛斯?真可笑,我现在完全在陪一个疯子浪费时间!
我不再理会他,不过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被老同学和费迩卡联系起来真是一点也不愉快。我记得罗西安曾对我说,“他们嘲笑我‘没有不能告诉别人的事’,实际上的确如此,但我却有‘只能告诉一个人的事’。”他笑的像个傻瓜,我懒得理会他,这小子多半又在谈恋爱了。
“当然——”他想说什么,我警告道,“闭嘴。”那句“当然还有你啦,我们是朋友嘛”让我起鸡皮疙瘩。
我毫不怀疑因为我和他住在一间寝室,所以才不幸中选——他是个博爱主义者,但只选一个的话,无疑数我离的最近。
我一直没兴趣结交什么友谊,但一定要说一个的话,他也确实是我最接近于朋友定义的人。——因为他和我住一间房,身边有思想的活物只有他一个可供选择。
但他显然更爱黎民百姓,我则死心塌地为魔法献身。所以,这个“朋友”并不能列入可以帮我脱离目前困境的节目单。
我微皱着眉,细细思量。
温热的手落在我的肩膀上,紧接着整个身体贴了上来。“你好像很累,陛下,晚上还有宴会。”
那耳边徘徊的气息,和暧昧低沉的声音让我的怒火再次窜了起来——这些天来它们光顾我情绪的次数比以前加在一起都多,那个人示威式的接近也让人越发不能容忍。
“我知道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咬牙切齿,“滚出去。”
他低低笑起来,“你在凭什么命令我,凯洛斯。”
“我以为我刚刚当了国王。”我嘲讽道,“别碰我,我觉得恶心!”
肩膀上的力量猛地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