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换件简单点的衣服,我不穿这件!”这是现在唯一肯听我说话的人。他迟疑一下,看向那群一脸愤懑和委屈的侍女,我不待她们反对,毫无转寰余地地说,
“否则我不参加舞会!”
命令终于收到了作用,他叹了口气,示意几个不情愿地侍女去拿件别的衣服。我长长舒了口气,王子的权力在这个时候好像并不能派上什么用场,反倒要我用以前习惯的恶语相加才能得到一个清静。
“殿下,您以前没有这么讨厌这些繁复地衣服啊。”卡菲尔说。
“我现在讨厌把藏宝室铺在身上了。”
“殿下……”无奈的声音。
虽然我决定尽量做得像他们国家的王子,可是我实在难以忍受在如此无聊的事上花费时间,已经可以预见到晚上的舞会是怎样的地狱了,我郁闷地想,这里的生活比我想像中要辛苦的多。
菲尔卡有点欲言又止地看着我,神色为难。我猜又是他这位王子在宫廷里什么复杂的人际关系,我拉拉繁复的袖口,这些事激不起我半点的兴趣,今天一个晚上恐怕都要浪费在和穿一件难看的外套一般无聊的事情上了,真让人心情糟糕。
他迟疑了半天开口,“殿下,陛下身体不适,今晚可能不能去了……”
无所谓,只希望宴会晚点开始早点结束。他又期期艾艾地开口,
“那个,殿下……您的唐哥弗克尔斯阁下也会参加这次舞会,请您尽量不要和他在这种场合下发生冲突……”
看来又是这位王子麻烦的人际关系之一,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袖口怎么弄都不舒服。
“那个……”他犹豫了半天再次开口,“殿下听了请不要生气,我想对于上次那件事,您不需要那样生气,他说您不懂事和……别的一些令人不快的话,您不需要理会的,那只会使他更加觉得自己的话正确而已。虽然他不喜欢您,可是您们必竟有血缘关系……还是不要每次见面都如此火药味十足得好……上一次你们居然动起手来,现在仍是贵族们津津乐道的话题。……殿下,恕微臣直言,那件事您的确做得有点过了……”
“做这个该死的袖子的人是不是以前帮半兽人当裁缝的,不了解人类的尺寸!”
我火大地说,烦躁地弄着袖口,一边还惦记着我的骨粉发酵得怎么样了。侍从聪明地闭上了嘴巴,很快,舞会的时间到了。
我不知道举行舞会的地方在哪里,不过还好宫里的排场不错,走到哪里都有人带路,不然我不知道会不会迷路。舞会十分豪华,斛杯错盏,衣香鬓影,尽显圣凯提卡兰的大国气度,战争中亦没有半点损伤。而最让我难受的是我是这里所有人的焦点。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第一次做“应酬”之类的事情,若是在以前我一定会拂袖而去,现在即使不能那么做,我的态度一定也算是很糟的行列。卡菲尔只是苦笑着并没有说什么,不时敷衍着“王子长途跋涉,太辛苦了”之类的话。
不管我怎样冷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少女孩子仍笑着过来打招呼。她们青春洋溢,貌美如花,每一个都精心地打扮过,看起来没什么区别。我打量了一下,她们的魂灵中并没有什么上等的货色,——虽然我并不会抓她们来做药,可是职业习惯却让我越发提不起兴致。
一个穿红色长裙的女子已经在我面前转了至少二十圈,不停地向我露出微笑,身边呆满了那些叫做名媛淑女的东西,个个盛装打扮,我在心里冷笑,她们的苦心可是要白费了。这个人已经不再是王子,他身体里存在的是另一个人,一个只关心骨头和死灵的法师。
“殿下,”一个女子有意无意地在我身边转了个圈,显示着她的身材,“您不想跳个舞吗?”
我露出迷人地微笑,“你先减个二十公斤再说好吗?”
卡菲尔不自然地干咳两声,在舞曲开始的时候示意我可以邀人共舞,被我拒绝了。我不太会跳舞,看着舞池内交错地身影,再一次拒绝身边女子地暗示,上一次跳舞是在我十九岁时毕业舞会上的事,久得像发生在另一个时空。我真的不再年轻,虽然拥有了一个新的年轻的躯体,可是我的心境苍老如昔。实际上我从二十岁以后就是这个样子了。
舞会非常热闹,上流上会的社交界基本也就是华丽和心不在焉的同义词,呆了一会,注意到已经没人老盯着我,我悄悄站起身,准备到阳台或者花园之类的地方呆一会,当然最好可以在舞会结束前不引人注意地离开。
花园里十分安静,巨大的喷水池周围闪耀着魔法光球不同的颜色,但光线仍十分幽暗。还是这种场合更适合我一些,我松了口气,准备在花园逛一下,我喜欢黑夜,那才是属于我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