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悲伤,失望,担忧,郁闷,焦虑,以及愤怒,怨怼……甚至都没法用“难受”两个字囊括。
所有人都在避免让他知道真相,因为他身处战争地带,每一天都得陪着小心,必须时刻保持冷静。
而今天,程几终于结束任务回国,是该正视整件事了。
商务车被堵在了机场高速的车流中,以三四十码的低速缓缓往前挪,好在时间还早,也没急事。
陈川又点烟,纳闷道:“老齐到底是什么发病原理啊?”
老耿翻了个白眼说:“还不是因为他被姓沈的打了一枪后栽在海里,脑子进水了!”
王北风挠挠头说:“脑袋里面的科学我不懂,什么表层意识潜意识的,总之医生分析他前期为什么会晕倒,说他是因为没忘记程儿,但又真想不起来,所以潜意识里有强烈的负罪感,无比焦虑,无比痛苦,受不得刺激。”
“总之就是神经病!”老耿大声说。
“……对。”车上四人达成了共识。
陈川还得补刀,拉拉程几的袖子说:“还记得我三年前写的小说吗?我早就预言过你老公是神经病!”
“……我老婆,”程几没好气,“而且你不就写了二百来字嘛。”
“我有大纲啊!真特别准!”陈川说,“川哥这半仙当定了!”
程几把他推一边去。
王北风总结发言:“咱们今天要一边吃饭一边开会,商讨怎么对付神经病!”
某私人会馆,郑海平在中午前匆匆赶到,见面就给程几一个热烈至极的拥抱,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绒布小盒子说:“给你!”
程几打开盒子一看,里面还是那颗十克拉鸽子蛋戒指。
“干嘛呀?”他无奈地问。
郑海平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就是金刚钻啊!”
他捏着程几的脸说:“让我看看你!”
“好,特帅。”他眯起眼睛,“比以前帅,以前还有点儿奶味儿。”
程几害臊,拨开他的手:“别闹了海哥。”
郑海平说:“所以我觉得吧,齐北崧他就算不认识你也没关系,你现在站到他面前,他照样追着你跑!”
这话和王北风先前所说有冲突,程几笑问:“不是说他现在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就是个工作机器嘛?”
郑海平说:“……呃。”
程几说:“海哥,我想……”
郑海平不许他说话,按着他的手说:“别饶过他!”
郑海平的意思是:别放弃。
在最艰难的时候,程几也跟郑海平埋怨过,发过脾气,甚至哭过。那一天他被流弹擦过脖子,只差半厘米就要去见上帝。
发脾气时当然会说气话,连他自己也不信。
他当然不会放弃,他的人生里只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只有一个齐北崧。
他不矫情,他爱齐北崧。
先前他都不觉得,即使两人睡过了,如此激烈,如此合拍,他都没意识到那是因为他爱对方,而不仅仅是喜欢,不仅仅是回报深情。
后来他花了三年终于想明白,他就是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