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几气得脸色煞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多亏兄弟们仗义,他和沈子默的关系除了有限的几个人,齐家上下一概不知,避免了某些尴尬。
到了第十天,医院终于承认以他们的能力无法唤醒齐北崧。
齐北崧的昏迷并不属于医疗事故,救治程序毫无破绽,他大概只是运气不好,加上在海中窒息时间比较长,居然出现了如此严重的并发症。
这个结论让齐老太太几乎当场疯了,好在郑海平等人早有准备,当天下午就着手准备送齐北崧去M国,那里有全球最好的医院,以及最先进的病患唤醒技术。
他们不承认齐北崧已经陷入植物人状态,只当他是睡着了。
出发之前,郑海平找程几详谈,想把他也带过去。
程几问:“什么时候的飞机?”
“明天一早。”郑海平说,“包了私人飞机,北崧和我们的手续都已经办好了,你的正在办。”
程几问:“我?”
郑海平恳切地说:“你得跟我们走。有你在,北崧说不定好得快些,你不要低估他对你的感情。”
程几垂下眼睫。
齐北崧住院的这些天他基本处于失眠状态,面色雪白而眼下青黑,他舔了舔干燥开裂的嘴唇,忽然问:“我不去行么?”
郑海平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楞了一下问:“……那你去哪里?”
程几说:“我要去R国。”
郑海平忽地站起来:“什么?”
程几重复:“我要去R国追捕沈子默。”
郑海平问:“你疯了?”
“我没疯。”程几说,“我要去逮人。”
“你疯了你疯了。”郑海平轻声斥责,“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齐北崧交代?你又不是警察,又不是当兵的,你去个屁的R国?!”
“正因为不是警察、不是军人才能去,我成年了,普通大学生,只要护照允许,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程几说,“我要去R国。”
“我不允许!”郑海平从牙缝里问,“谁给你出的主意?老雷吗?”
“不是。”程几摇头,“我自己。”
“想都别想!”
程几抬头,眼睛里满是哀恳:“海哥,我是信任你才跟你说的,如果我现在一句话没有掉头就走,你也管不着我,对不对?”
郑海平怒极,毫无平时的冷静自持:“你是我家里人,你是齐宝贝!你只要一天留在我家,就归我管!”
程几轻轻一笑,又从口袋里掏出那枚10克拉大钻戒,轻轻放在郑海平手上。
“海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已经打定主意了。”程几说,“这戒指请帮我还给大姐吧,从现在开始我不是齐宝贝,不是你家的,我只是你们的兄弟。我想以兄弟的身份追击凶手,我不能容忍开枪打齐北崧的人逍遥法外!”
“呸!”郑海平啐道,“你和齐北崧根本不是兄弟!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是兄弟他看见你就浑身燥?是兄弟他跟个狗似的跟着你?他就是喜欢你,爱你,把你当心肝宝贝儿!他就算立刻死了也不要你为他冒什么枪林弹雨,讨什么公道!”
程几说:“我不仅仅是为他,那帮毒贩手里还有好几条人命。”
郑海平打断:“你舍得把北崧一个人留在M国?你知道他情况多严重吗?如果六个月内不能唤醒,他醒来的机会就微乎其微了!”
他极少见地吼道:“我们当然有能力让他维持呼吸心跳,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但其实这世上已经没有这个叫齐北崧的人了,他躺在床上活着,但他不是他,不是我弟弟,不是你老婆,他再也不会陪你玩、对你笑,和你说那些傻逼话,你舍得吗程几?!”
程几低头,眼泪扑簌簌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