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话说到这份上,齐北崧再坚持也没意思,他板着脸把卡收回来,突然翻开钱包又扔了张卡过去。

“这卡里只有一千。”他说,“赶紧请我喝咖啡!”

程几接过卡,见是张没啥特殊的浅蓝色卡片,没有金光灿然的胖丽丽,感觉挺安全,便说:“行,用完还你。”

他不知道这张卡也是订制的,是张信用卡副卡,至于为什么看上去性冷淡,因为那是郑海平的审美。主卡光年费就要一万五,次年刷满二百五十万才免年费,额度就别提了。那多出来的一千是齐北崧上次手滑,全额还款时多还了的。

“先放你那儿吧,有事还能救个急。”齐北崧发动汽车。

程几心想也对,一千块钱也是钱,他收起卡笑道:“你说去哪儿吧。”

齐北崧带他去了他姐姐名下的小店,但是那儿没人知道幕后老板姓齐。

他姐姐也是商界大拿,平常不做小生意,并且从小野惯了,喜欢打打杀杀,到了三十岁才开始培养小爱好,比如养花弄草,养啥死啥。姐姐投资了一些颇有格调的街头小店,这些店刨去成本基本不赚钱,也就是开着好玩。

店位于国际金融中心,原本人流量不错,奈何选址在大楼顶层,而且价格极贵,所以除了几个看过城市频道慕名而来的文艺青年,基本上少有人光顾。但既然城市频道都推荐了,说明这儿的咖啡挺好。

程几两辈子都没去过金融中心这么高大上的场所,跟着齐北崧走得不太自在,眼睛老往那些穿得光鲜亮丽的男女身上瞟。

齐北崧说:“别看了,他们也不拿几个钱,都是民工。”

程几快走几步追上,凑到他耳边问:“这样的都是民工,那我是什么?”

齐北崧心想:童工吧,要不童养媳?

程几又问:“五十万对你来说相当于多少钱?”

这个数额在齐北崧眼里应该说不算钱,他扭头道:“别靠这么近说话。”

耳朵敏感,回头又被你一口气吹热了,闹得走不了路。

程几乖觉地退回去,等进了电梯见左右无人又熬不住,问:“那天在水月山庄,你身上的那件大衣真那么贵?”

齐北崧满不在乎说:“那大衣是郑海平拿着尺寸到欧洲去做的,我一件,他一件,我不知道他付了多少。再说都穿好几年了,旧衣服值什么钱?”

程几点头,笑道:“那扣子掉了赏我哈。”

把我的人赏你都行,齐北崧又想,可惜你不会要。

他和程几并排站得不远不近,两人臂膀之间隔着十五公分,一个特别安全的距离,齐北崧绞着手,程几插着兜,两人都沉默地看着电梯按钮一层一层往上亮。

咖啡店到了,这店居然叫“见与不见”,对于齐北崧来说,往后还真是见与不见的差别。

他不是要和程几喝咖啡,而是要和他说再见。

这不是矫情,是清醒,两个不可能的人一开始就不应该给机会,程几是他的沼泽,他怕真陷进去。

陷进去就没机会了,因为程几不爱男人,他将与之撕扯缠斗的是对方的天性,他会丢盔卸甲,一败涂地,会披衣顿足当道而哭,没有一个人同情他,连他自己都不同情自己。

小店里只有一个女店员,两人进去时,她站起来说欢迎光临。

程几不太敢踏入这种装潢高级,人又极少的场所,他在店员的注目礼中强自镇定仰头看招牌,发现真要命,上面的字他居然一个字都不认识!

因为这家咖啡店逼装得有点儿过了,招牌上只有两种文字——意大利文和法文。

他干咳,求助地望向齐北崧,柜台上方的暖色灯光打在他出众的面部轮廓上,落下完美的阴影。

“你喝什么?”他问。

他不认字儿,就让齐北崧选。

齐北崧说:“随便。”

这时店员告知说抱歉,今天咖啡师不在,她只会做三种咖啡,意式、摩卡和拿铁,不会拉花。

“意式。”齐北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