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维持,则意味着他必须去卖血、卖身甚至卖器官来筹集医药费,最后依旧无可挽回。
无论哪个选项都令他痛苦不堪,所以他干脆先放弃了自己。
程几缓慢吸气,又缓慢吐出,对医生说:“给我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好吗?”
医生同意了:“没关系,转院或者出院结账都要明天上午才能办理,你好好想吧。”
听到“结账”二字,程几有些为难,因为他还欠着医院两万多块钱。
在出租车上他用手机查了一下,银行卡上仅剩四千多,这是最后的一点余粮,如果转院,还需承担临终关怀医院的支出。
“朱医生……”他迟疑开口,没抱什么希望,“如果我决定转院或出院,能不能先办手续,等有钱了再来还欠费?”
医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微笑道:“行。”
“行?”程几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医生说:“别人都不行,但你行,我这就为你担保。”
“这……谢谢您!”程几万分感激。
医生说:“小程,这么多天来,这是你第一次寻求他人的帮助,我怎么能不给面子?其实我想和你谈的也包括这一点,人在世上,独木难支,你不要太孤立自己,重压之下再硬的脊梁也会折断,偶尔求助于别人并不丢脸。你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想帮你一把,又怕伤你自尊心,怕你不领情。”
“我领情!我领情!”程几一叠声说,“谢谢您,真谢谢您!往后我有什么毛病我一定改!钱我保证还,绝不让咱们医院吃亏!”
医生含笑看着他:“不着急。”
程几告别,走向母亲所在的病房。
病房里并排躺着四个病人,都是危重患者,他母亲的床位最靠近窗户。
病人和陪护家属都已经睡了,程几轻手轻脚地靠近,借着窗外微光,打量着床上形容枯槁的女人。
死亡已经将她带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小半都藏在各类插管里,把管子拔掉,她也会随之而去。
他想喊一声妈,却怎么都叫不出口,只好坐在床沿,在心中默默地说:这位太太,咱们惨了。
我还不习惯自己有个妈妈,所以刚才打架时完全没有想起你来,我们可能要互相连累了。
因为我的缘故,你很可能会被仇家找到。
因为你的缘故,我将无法放心地离开这座城市以及医院,只得在有限的空间内与其周旋。
程几叹息,俯身在程女士耳边轻语:“明天早上我帮你转院,而后我们共勉吧。”
他找了一张陪护椅躺好,盖上羽绒服,蜷缩身体,不多久就在疲倦的侵袭下睡过去。
迷迷糊糊大约睡了一个多小时后,某个敏感部位渐渐有疼痛袭来,虽然不剧烈,但是漫长。
他翻身坐起,伸手往衣服底下一探,顿时整个人痛得弹跳起来!
他摸到一个东西!
在左侧!
这个东西实在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他不知道该怎样描述,于是又摸了一下……
真的很疼!
他跳下陪护椅冲进病房卫生间,反锁上门撩起衣服只看了一眼,纵然他心理素质远强于一般人,此时也不由一声惨叫:
“操!!!”
本来应该多说文明用语的,但是实在忍不住,因为和他肚脐眼上有颗银钉一样,他的左侧ru尖上有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