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可以履行一个做哥哥的职责——教训自己的弟弟。
叶溯本想劝破军不必这样,可一看到他通红的双眼,到嘴边的话和伸出去的手都一起收了回去,也许破军想让李景和道歉的并不仅仅对他,还有他们死去的父亲,还有破军,更有李景和自己。
“道歉!”破军吼道,让李景和一阵瑟缩。
看得叶溯不知该不该可怜李景和,一个s级精神力的人,不说像罗成那般“目中无人”,也最起码要有自信与自尊,可李景和完全像是条依附于权贵的爬虫,骨头全都被腐蚀软化了。
破军按着李景和的头,嘶哑着声音:“道歉啊!背后偷袭是人做的事情吗,输了就输了,你一个s级的人怎么连输都输不起!你还是个人吗!”
“你滚!”李景和的头被按得差点贴着地面,终于忍不住反抗,右手猛地往后一甩,企图推翻破军,“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早就不是我的哥哥!”
这句话让破军情绪更加激动,顺手从旁边抽过一把椅子,朝李景和背上砸去,“谁他妈的想当你哥!要不是你和我留着一样的血,要不是父亲天天让我好好照顾你,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你!让你去地下向父亲道歉!”
李景和朝前一扑,惨叫一声,声嘶力竭喊道:“你终于说出了真心话!你根本就不想认我,你就是嫉妒我!从我被查出来是s级精神力时你就嫉妒我,恨不得我去死!你恨我夺走你在家里的位置,你恨我让你去训练馆的最后机会也没有了!我那天晚上听到了你和父亲说话,他说要将重心放在我身上,原本打算让你趁暑假去一个破训练馆接受训练的事就取消了!你因为这个恨我,我看到你闷闷不乐地回房,连我和你说话也不睬我!你敢说你不嫉妒我吗?你根本就是公报私仇!什么弟弟哥哥,你压根就希望我从来没出生过!你以为我想出生在那个破烂家吗,我s级的精神力本就应该出生在更好的家庭,穷鬼父亲只会毁了我!”
破军气得发抖,双手愈加用力地狠狠将椅子一下下地砸在李景和背上,李景和拼命地挣扎,破军不依不让地跟着他:“那你现在呢!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成才了吗?你出人头地了吗?在最好的家庭里,你活成了什么狗样!”
破军越骂越激动:“是,我是嫉妒你!我当初才十八岁,我所有的宏图抱负都因为你的精神力没了实现的机会,我们全家人都只为你一个人努力!我为什么不能沮丧!”
破军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地鼓起,像一条条蜿蜒的艰辛的路途,破军在路上走了三十年,兜兜转转,越走越觉得绝望。
“可我还是为你骄傲啊!”从破军的嗓子里迸发出裂帛般的吼声,在李景和的惨叫声中分外突兀,“我出门会跟人骄傲地说我弟弟的精神力等级是s级,他比所有人都厉害!我睡了一觉后就心甘情愿地退后,我想只要我弟弟出人头地了,我们全家人也都可以过上好日子。我弟弟可是s级天才啊,他怎么可能不会出人头地!为什么他没有出人头地!你说啊!你告诉我为什么一个所有人羡慕的s级天才没有出人头地!”
破军嘶吼着,情绪濒临崩溃的边缘,椅子被高举起又被狠狠地砸下去,椅子终于承受不了多次的敲打,顿时四分五裂。一只椅腿因为反弹,狠狠打向了破军自己的胸口。破军似乎没感觉到疼痛,泄气般地一把坐了下来,在苟延残喘的李景和身边失声痛哭着。
叶溯沉默地看着一个身体重伤一个心里重伤的兄弟,他无法出言安慰。
只有李景和的痛苦惨叫和咝咝声不停地响着,期间伴随着破军拼命压抑也压不住的绝望大哭声。
过了很久,李景和的眼睛混混沌沌的,一直哼哼,仿佛意识都快散去。
破军放下盖住脸的手,麻木地看着李景和,忽而又将目光放空,好像一看就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你出生时,我才四岁。”破军的声音像是被泪水洗过一般的平静,“那天早上,母亲没有做早饭,我只好拿一个干馒头啃着。她似乎很痛,一直捂着肚子,她痛得时候看谁都不顺眼,骂了我几句,让我快滚,我就去隔壁张阿姨家待了半天。然后张阿姨出去一趟回来告诉我,她笑嘻嘻地说:小军啊,你妈妈给你生了个弟弟。”
“那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我多了一个弟弟。我当时不明白,直到长大了,父亲死亡那天,我才明白张阿姨说的话,母亲不仅仅是给她和父亲生了个儿子,也给我生了个弟弟。给我,生了一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