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僧人也没多说,一个法诀画出来,似乎是在那一串佛珠上做了烙印,又说道:“日后这便是你出入小自在天的凭证,也是你进入上三重的凭证,更是你身为小自在天弟子的证明,万莫遗失。一会儿便去东寮领自己的差事。去吧。”
他将那已经烙印好了的佛珠递给唐时,唐时接过,点头致谢,却不知道东寮在哪里。
还未等他思考什么,那边在等他的胖和尚圆通便叫道:“跟我们一起走吧。”
这正中唐时的下怀,忙与这边这个给自己佛珠的和尚道了别,便将这一串手珠握在手中,向着圆通去了。
圆通看他过来,笑了一声:“时度,你初次来一重天,这边的事情你还不熟,方才你为我搬书,现在我带你去东寮,可别怪师兄不照顾你。”
“出家人不打诳语。”圆机在一边泼冷水,换来圆通小眼睛怒瞪。
唐时憋笑,道:“那便劳烦师兄了。”
他们此刻是在大雄宝殿前面的广场上,往北望是大雄宝殿,大雄宝殿两翼的位置乃是六组殿和那罗殿,隔着长长的台阶,中间一条东西向的石板路,对称过去的南面是天王殿,天王殿两翼则是钟楼鼓楼。
在圆通的带路之下,他们从广场南面的台阶下来,往东从石板路上走过,这个时候圆通给他指了指石板路东尽头的那一座殿堂,道:“那里是般若堂,专研的是手上功夫,掌法和抓法都从里面出来。”
唐时对和尚们的事情不是太了解,不过这个时候听听也无妨,于是挨个地记下来。
上了般若堂西面的台阶,进入侧廊,两旁尽皆是苍翠遒劲的松树,不知是活了多少年的,苍翠茂密,走了不多时,唐时便看到了自己右边有一排屋舍,圆通说那是东僧舍,日后他便要住在那里的,要他把地方记住了,千万别忘记。
唐时心说自己要是找到了怎么回到自己身体的方法,哪里还住这破败僧舍?只是心里这样说,其实还是很担心,当下多看了两眼,又发现僧舍旁还有一口井,又觉得好笑。
“一重天之中不都是修士吗?为什么还会有一口井?”
唐时问了一声。
圆通摸了摸自己的头,也纳闷了,于是一扭头,“圆机你说。”
圆机无言,“你怎么不说?”
圆通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所以你说。”
圆机嘴角微微抽搐:“不可说。”
唐时:“……”看来是他之前把小自在天想得太过神圣了……
好心的唐时没有揭穿他们,只是默不作声地继续往前走,很快这一茬儿就被接过了。
走着走着,前面的松林就已经变成了茂密的槐树林,之后右边忽然开阔了起来,似乎有一条岔路,青石板路的尽头也伫立着一座寺院,唐时的脚步不禁慢了下来,他瞧见那寺院前头挂着的匾额了。
见唐时有些好奇,圆通有些发憷地缩了缩脖子,道:“时度师弟,咱还是快走吧。”
唐时疑惑:“圆通师兄怎么了?”
圆机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讽刺:“那里是戒律院,圆通曾经被处置过。戒律院惩罚犯戒弟子,修诸般擒拿手和普门杖法,院中弟子主持戒和守律。持戒僧降服犯戒弟子,守律僧为犯戒弟子定刑、宣扬律法。说起来……”
怎么不说了?唐时扭头,“圆机师兄?”
圆通倒是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了,嘿嘿一笑,揽着唐时的肩膀就往前快步走去,“这是个晦气地方,你知道是非吧?”
唐时心中不知怎地便蓦然一动,说道:“知道,怎么了?”
圆机没说话,圆通继续道:“那是非原本也是戒律院出身的,结果现在自己犯戒,被压在忏悔堂思过崖下面,这都几年了,竟然还没大彻大悟,也怪了。”
几乎没忍住,唐时差点便要脱口而出——是非不是三重天大弟子吗?犯戒?!
“是杀戒?”唐时试探了一句。
圆机面色一变,忽然咳嗽了一声,肃容朝前面打了个稽首:“印空师兄。”
“刷啦”一声,圆通就将自己那肥胖的膀子收了回去,立正双掌合十,行礼道:“印空师兄好。”
唐时听这名字熟悉,却是小自在天那武僧出身的印空,曾在小荒十八境一起走过的和尚。他没敢抬手,也恭恭敬敬在一旁打了个稽首,心里念着自己千万不要被认出来。
好在印空只是经过,他冷声道:“三重天的事情勿要多嘴多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