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是这么低级幼稚的斗嘴,简直……简直就跟打情骂俏没两样!
意识到这一点,杨千语顿时恶心起来。
不是恶心封墨言,而是恶心自己。
她的立场,好像越来越不明确了,这样下去,以后跟他只会更加扯不清。
不行,她不能这样堕落,沉溺在这只腹黑老狐狸的糖衣炮弹里。
为了孩子们,也为了自己,她必须坚守底线!
瞬间的功夫,她又把摇摇欲开的心门赶紧补了一道锁,收起脸上的笑,压下想说的话,板起冰冷的脸,拉开与他的距离。
封墨言盯着她,怎能看不出她骤然间的情绪变化?
眼角眉梢潜藏的笑意,好似冰雪消融般,慢慢不见了踪迹。
不过,心底里,却添了几分暖意。
这笨蛋,对他的情意显然死灰复燃了,当他还是瞎子看不出来?
他们曾深爱过,没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女人芳心荡漾时……眸底的风情。
气氛沉闷别扭了没多久,飞机准备起飞了。
杨千语听着广播里的播报,原本魂游淡漠的神思瞬间归位,不自觉地,眉心皱起,神经紧绷。
飞机开始滑行,速度越来越快,而后身下一晃,昂头攀升。
尽管登机前服用过安神镇定的药片,尽管一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当那种颠簸摇摆的感觉再度袭来时,她还是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中。
突然,她死死抠着扶手的素手被一股温热包裹,紧紧攥起。
她一惊,豁然睁眼,顺着那只温热的手掌渐渐向上,看到那张满是担忧心疼的俊脸,视线定住……
封墨言刚才跟她斗嘴,其实就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但看来没什么用。
“飞机还在爬升高度,颠簸摇晃都是正常的,放心,不会有事。”他盯着女人惊恐不安的眼眸,握着她的手,低声安慰。
杨千语点了点头,可还是呼吸发紧,无法放松下来。
安全带还不能解开,他无法把这人抱在怀里,便只能抬起手臂揽住她的肩。
“你……你做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跟我闹别扭?”封墨言低斥了句,将她的头往臂弯里一压,轻哄道,“什么都别想,放松……”
她抗拒了下,但没抵住男人的强势,正好飞机又颠了下,她几乎是本能地把头埋在男人肩窝中,同时另一手揪住了他的衣服。
封墨言无声浅笑着,嘴角愉悦勾起,身体尽可能朝她靠拢,将她抱得更紧。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再说……就算有事,还有我陪着你。”
杨千语虽然很紧张,紧张到眼睛都不敢睁开,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怼回去:“要是跟你死一起,那是老天爷对我最大的惩罚!”
“是吗?”男人没有生气,只低头看向臂弯里埋头的鸵鸟,薄唇故意划过她灵秀好看的耳,“生未同衾死同穴,我以为这是最大的浪漫。”
杨千语被他不经意地一吻,身子哆嗦了下,索性抬手护住耳朵,隔绝他撩人的气息。
而这幅掩耳盗铃般的动作,落在男人眼里,更是可爱逗趣,叫他欢喜不已。
其实飞机攀爬的时间并不久,可杨千语过于紧张恐惧,便觉得时间分外艰难。
终于,飞机渐渐平稳了。
而且到了万里高空后,竟没有下雨,而是一片晴朗。
突然,怀里的鸵鸟动了,没等他抬起头来,猛地弹坐起身,推开他。
“嘶……”他没来得及躲闪,下巴被她头顶狠狠一撞,痛得倒吸冷气。
“对,对不起啊……”杨千语捂着自己的头顶,耳边还回荡着那道皮肉相撞的声音,再看他痛苦的脸色——竟还有点良心,道了歉。
封墨言深吸了口气,冷着脸撇开视线,“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可真够没良心的。”
“……”女人吱呜了下,徒劳地辩解,“是……是你强迫我靠过来的,又不是我求你……”
“不是你求我安排了这趟回国航班?”
“……”这混蛋,偷换概念。
见她被堵到哑口无言,封先生终觉扳回一局,唇角勾了抹笑,说话也温柔了些:“好了,趁着飞行平稳,你睡会儿吧。”
女人没回应,但转过头去,闭上眼眸。
封墨言招呼了空少过来,拿了床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八个多小时的飞行,对他一个大伤未愈的病人来说,也是折磨。
见女人睡过去,他才渐渐舒展身体,眉宇间露出几分压抑的痛楚。
不幸的是,这平稳没有维持太久,飞机又颠簸起来。
杨千语并未睡着,心里还是紧张、恐惧,所以稍有颠簸,她便又睁开眼眸。
感觉身旁的人似乎睡着,她这才放松,轻悄悄地坐起身一些,装做不经意地瞥了眼某人。
这一瞥,心弦收紧。
他看起来像是睡着,可脸色明显不好,肤色发白,连唇色都有些泛青,眉心紧紧拧着。
突然想到费雪之前说的,来的时候,他一路都靠止疼药强撑着。
这才调养了两天多,再次登机经受八九个小时的长途旅行。
一个多月前,他才受过那么严重的伤,做了两三次大手术,身体尚在恢复期,就这般不要命的折腾……
挣扎、犹豫、紧张、揪心,还有焦虑……心情复杂到极点,一时不知该不该关心他。
心里天人交战了许久,她想着这人终究是因为自己才受这份罪,到底是于心不忍。
“喂……封墨言,封墨言?”她探身过去一些,轻轻碰了碰男人的手臂,低声轻唤。
那脸色痛楚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眸,眸光有些迷茫懵懂,“怎么了?别怕,偶尔颠簸下正常。”
都这个时候了,他第一时间仍想着安慰身边的女人。
杨千语忽略心头荡起的异样情愫,语调温和了些,“我没怕,你怎么了?”
“我?”他动了动,语调暗哑,“我没事……”
她拆穿,“你脸色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