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墨言眼睛看不见,可脑子的想象力依然存在。
被她描绘的那副场景恶心到汗毛直立,他气急败坏:“杨千语,你现在怎么这么毒舌?!”
“这就毒了?你以前可我比这更毒好多倍呢!”
男人瞪着眼,一脸质疑。
杨千语没了耐心,直接上手,扒开他攥着被褥的手指,在他抗议之前,一把掀开了被子。
封墨言没再反抗——实际上,他现在就是刀俎下的鱼肉,也无力反抗。
他紧紧闭上了眼睛,颇有点掩耳盗铃之势。
而杨千语,看着面前“坦诚”的男性躯体,一时也震惊的僵住了。
原来他不止是脸上瘦削了许多,就连身上,也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曾经强健的肌肉线条,如今只隐隐可见,腹前被纱布层层缠绕着,依然有血水渗出,心脏处还连接着管线通往床边的医疗器械,随时监测着他的生命体征。
其余各处……手臂,肩膀,双腿,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或伤口,轻轻浅浅,有的已经恢复成淡黄色,有几处严重的,还是青紫泛血的状态。
他好像……浑身骨头皮肉都碎了一般。
转念一想,那可是从七楼坠落,摔下来可不得粉身碎骨。
他能活过来,真真是个奇迹。
封墨言虽看不到,却也能感觉到她的视线久久凝望在自己身上。
若是以前,此情此景他肯定要暧昧地调侃几句,占尽便宜。
可现在,他……
这种做为弱者,被人看光,不留余地的感觉,仿佛浑身似火烧一般。
“你……你看够没?宫北泽说你追求者甚多,也有男朋友,怎么——很多年没看过男人的身体了?”
他别扭又冷淡地开口,故意用凶悍伪装此时的尴尬羞赧。
杨千语回过神来,惊觉眼泪滚落两腮,忙抬手擦了把。
“谁看你了?我只是见你伤太多,不知从哪儿下手,怕一不小心碰哪个要害,又把你送回鬼门关了。”她同样凶悍地回了句,弯腰下来,小心翼翼又用力地轻挪他的身体。
封墨言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感官还是存在的。
她的手落下,温软细腻,触感很明显,让他忍不住眉心一皱,身体也微微紧张起来。
杨千语看出他很紧张,瞥了眼他的侧脸,想说什么,最终又压住了。
好不容易把他翻过侧躺,视线一转,见他背后也是整片淤青,腰侧还有很长一道伤口。
想起那天他跌落时,曾数次落在住户阳台的雨棚或防盗网上——虽然可做为缓冲,但也刮出不少伤口。
“这样侧躺可以吗?”
男人想着她在背后,稍稍松了口气,低哑开口:“你拿枕头垫下……”
不然她一松手,他又要滚回去了。
“噢……”杨千语应了句,连忙拽过椅子上的枕头,小心垫在他身体与床垫之间,做为支撑。
看似极为简单的一个翻身动作,他已经疼得浑身冷汗,额头沁满汗珠。
可他暗暗咬牙,一声不吭。
杨千语弄好这一切,悄悄舒了口气,绕过床尾回到他面前。
一眼看到他闭眼皱眉,强忍疼痛的模样。
心里一缩,她上下看了看,有些害怕:“你……你怎么了?是不是我的操作不对?弄疼你了?要不要叫医生?我马上——”
“回来!”她要转身,又被男人叫住。
杨千语回头,“你……”
“没事,身上伤口多,翻身当然疼,缓一会儿就好了。”他呼吸沉重,艰难地解释。
杨千语没说话,木愣愣地站在那儿,想为他做点什么,可又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