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豫州魔修蹲着的宅院门就被大力敲砸。
“有喘气的没,滚出来开门!”
同样待遇的还有一条街上的其他屋子。
人们战战兢兢的趴在门缝里看,见是官差打扮的衙役,霎时紧张起来,这大清早的,井水刚打回来,灶还没有烧热呢。
有一户倒霉,外面院墙斑驳,家里破败,大门经不起这样踢打,咣当一下倒地。
缩在屋子里的人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出来求饶:“差…差老爷,您这是?”
“什么破屋子!”衙役骂骂咧咧。
“保甲呢,核查户籍了,今年的徭役——”
有个老头颤巍巍的走出来,叫苦不迭的辩解:“差爷,你瞧,这条街上的几十户人家,三月前就已经把钱缴到衙门去了,出不起钱的,半月前跟着官府的人去河堤上服徭役了!怎么又来提这茬。”
“好了!”
领头的衙役,尖嘴猴腮的,衣服穿在身上直晃悠,手里还拎着铁尺锁链。
保甲觉得他十分面生,心里泛苦:难道李郡守离任后,衙门里的这些差役也换了头儿,准备再把百姓盘剥一遍不成?
殊不知这衙役完全是个半吊子,虽然站着跟保甲说话,但眼睛直朝街角那处大宅子溜,嘴里不忘恐吓:“有人说你们这儿,隐匿人丁,躲避徭役!”
老头吓得一哆嗦。
这可不是“人家”的事,四户人家为一“邻”,五“邻”为一“保”,要是出了事,从保甲到街坊全都跑不掉,罪责重的流放,最轻的也是拖出去打板子,枷首游街示众。
“没有的事,这里家家户户的人丁,小老儿都清清…楚……”
保甲没声了,他看到衙役敲砸别人家大门,只是做个样子,听着声势浩大,其实还是冲着街角那座大宅子去的。
从前这栋宅子里就有闹鬼的传闻,后来一群江湖汉子把它买了下来,但是也没好多少,对街的二狗家大半夜起来,瞧见屋檐上有人影飘,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说了好几天胡话。
想起这事,保甲就一阵头痛。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当时他没觉察出买宅子的人有啥不对,为什么街坊邻居那么多人没一个反对,让人顺顺利利将宅院买到了手。
“差爷,那里面住着一伙外地人,是行商的。”保甲小心翼翼的把明面上的说辞拿出来,试图推卸自己的责任,“他们自称是外地的行商,来豫州做生意,有时候人来人往的,瞧着特别热闹,其实都是走镖的汉子,不是住这的,也没在官府办户籍。”
“哼,走!”
这衙役头子,其实是陈府的外管事,得了宋先生的命令,来给陈禾找麻烦。
按照宋先生的意思,找个由子将这伙江湖人撵出豫州城就成了。
——既然陈圳没有认这种儿子的意思,宋先生当然要为主分忧,将后患扫平,陈圳是“对亡妻情深意重,嫡子夭折,至今未娶”的人,要是闹出一个不学无术的儿子,这像什么样?对名声不利得很。
武夫嘛,本事再厉害也就那样。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宋先生让人来找茬,用的也是很正当的借口,他特意叮嘱领头的,不要动手,咬死了查户籍,摊徭役就成了。
律法规定,过期不服徭役,也没缴纳买役钱,不但要重罚,还得判流放。
有罪的人,怎么继续住在这里?
宋先生这手,是官府捞钱的老办法了,商人拿出钱贿赂,江湖人只好卖掉宅子离开这里,是轻是重,还不是判罚的人一张嘴。
宋先生已经提点过衙门里的人:不管谁来,给多少钱,都不松口!务必要将这伙人赶出豫州。
领头充作衙役的陈家管事心里直打鼓,在知晓对手都是一群桀骜不驯的家伙后,他立刻决定带很多人壮个声势。自己也不靠近,就站在远处佯装问责保甲。
说来奇怪,他们这样大力的敲砸,几条街的人都被吵醒了,怎么宅子里还一点动静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