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都是没有毒的,但是不同的酒凑在一起?关键时刻再放出药引子引出来呢?
毒死大乘期修士很难,让他手脚不那么灵便,却很容易。
南鸿子做了掌门后,大雪山上地窖里堆满了各种酒,想在这里面动手脚——或者买到的酒本身就问题,这是很容易的,只要北玄派负责采买的弟子,是聚合派的人。
释沣那日想到这点时,似乎感到血都冻结了。
——这些酒,都是他两个徒弟去买的。
他死死盯着释沧。
那些真相太过荒谬,他半个字也不想相信,然而释沧拿出了一个鹿角扳指,那是南鸿子的随身之物。
“你很高兴。”释沣低声说。
释沧傲慢的神情猛然僵在脸上。
他的释沧天赋比之弟弟差多了,三百年也不过堪堪修行到化神初期,与释沣差了一个大境界,心底确实有几分忐忑,但还是被北玄密宝的诱人驱使前来。
这么一大笔宝藏,偷偷昧下一些,其他交给聚合派,也能神不知鬼不觉。
尤其当他在亲弟弟面前,揭穿真相时,那种快意简直酣畅淋漓——就因为释沣,他们一家人在梧城装了十七年凡人后,紧接着父母又在安阳继续装了几十年富家翁,就算是早早诈死脱离的他,也不敢出现在修真界,终日只能在门派一座山峰里苦修,不能参加门派内的大比,不能露面。
世上有哪个天赋不错的修士,想悄无声息的过一辈子?
看着那些远远不如自己的同辈被称作英杰,能去其他大门派,能参与对付魔修,意气风发,受到同门的羡慕崇拜,释沧怎会不气?
他人生最好的年华,最适合巩固基础的十七年,却在凡间,唯恐露出破绽,根本不允许继续修炼。
这样的怨恨,时间久了,就像毒蛇一般缠绕在他心上。
释沣明明命数糟糕,结果一辈子却活得顺心无比,反倒是他们一家憋屈得厉害,凭什么?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流露出了快意,释沧连忙恼怒的掩饰:“你在说什么胡话?你都快要成为北玄派掌门了,北玄密宝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清楚,有了这个,我们一家人都能飞升仙界!”
释沣定定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很愤怒,但爹娘也是没办法,三百年前他们本来也不愿意,舍不得让你做这样危险的事。”
释沣冷笑,是么?
他们是不愿意来凡间乔装富商,但跟舍不得孩子完全没关系。
释沧心里一凉。
这么多年他根本没见过释沣,都是潜伏在北玄派内的人传回消息,他错误的以为释沣看重亲情,就跟南鸿子一样。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释沣努力想获得那个充当父亲的愚蠢替身青睐的时候,释沧暗暗嘲笑过多次,在成为修士后释沣还回到安阳看望过父母,平日有人提起凡世双亲时,释沣语气里也没有什么怨恨不满流露。
难道,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
“父亲只是聚合派的一个修士,长老有令,他只能遵从。三百年来他都突破不到大乘期,寿限很快就要到了——我是背着门派出来找你的,父亲临死前只记挂着你,母亲多年来一直念着你。现在只要我们拿到北玄密宝,管他北玄派还是聚合派,我们一家人以后就不会分开了!”
“你也是这样劝你儿子的?”
“……”
“其他人呢,你们是怎么说的?北玄派收下的弟子,都在十八岁到二十左右,为了防止他们叛变说出真相…毒药?迷魂术暗示?还是都有?
只要他们传消息,帮忙将人安插进来,别的事情不需要他们做,甚至不要北玄派心法口诀,这样不违背入门的神魂誓约,也能减轻他们的负罪感,再告诉他们家人都在等他。遇到不识相的就直接威胁,说他的父母亲人性命在聚合派手中,逼迫他们乖顺听话。”
释沣对着哽住的兄长讽刺的笑了笑:“对了,我原本该叫什么名字?”
后者脸色铁青的从嘴里挤出了一个字:“乐沣。”